季妧到灶房拿了把菜刀在手里,躡步去了后院。
聽響動,大黃似乎把人制住了,不過還不能確認。
今晚沒月亮,看什么都影影幢幢的。
季妧貼著墻跟轉到后院,隱約看見大黃繞著一團黑影在撕咬。
黑影就是賊人無疑了。
那人似乎摔傷了腿,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只能抱著頭護住臉,在地上滾來滾去,試圖躲避大黃攻擊。
狡猾如大黃,打游擊沒在怕的,每一嘴都落到實處,一時間滿院子都是慘烈的叫聲。
甲乙丙丁在一旁興奮的蹦跳著,躍躍欲試。
季妧站在堂屋拐角,一時不知該不該喊停。
喊停的話,萬一賊人還有余力,那她豈不就危險了?
不喊停就這么干看著,萬一大黃把人咬死了,她估計得吃官司。
季妧正猶豫著,忽然自墻頭又翻了一個人下來,落地的時候似乎沒站穩,還踉蹌了一下。
還有同伙???
這一驚非同小可,季妧心臟都幾乎驟停。
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應該趕緊跑路才是正經。
可若被他追去前院的話,前院還有大寶…
季妧咬了咬牙,雙手緊握菜刀擋在胸前——打算那個人若是敢往這來,她就出其不意砍下去。
不過也許不用太悲觀,大黃對付一個賊人,甲乙丙丁也不是吃素的,合力對付另一個應該不成問題。
剛想到這,就見甲乙丙丁其中之一,猛撲向那個站著的黑影。
季妧緊緊握拳,心里喊著咬他!咬他!咬…
一句話沒喊完季妧就傻眼了。
這個翻墻而入的難道是馴獸師?不然甲乙丙丁為什么不咬他?就連撲到他跟前的那個也突然剎住了閘。
這幾個小憨貨是屬哈士奇的嗎?這么容易和敵人達成共識?白養他們了!
季妧心里慪的吐血,人也有點慌。
她雖有點小聰明,但武力值就是個渣,給歹徒念經能不能勸他改過向善?關鍵她也不會念啊。
完了,小命休矣!
新婚前夜新娘喋血,這在現代也是要上新聞頭條的,希望關山以后不要有心理陰影才好。
還有大寶,大寶怎么辦…
正胡思亂想,忽然瞥見那人向她招了招手。
季妧“…”眼神這么好的嗎?她明明藏的很隱蔽。
還有,賊就是賊,打什么招呼?顯得自己很聞名、盜亦有道?
幾個小狗崽子是指望不上了。
這個人身手不知如何,但心理素質這么好,想來不是普通角色。
如今又被他發現了自己的藏身之處…
季妧衡量了一下,覺得自己壓根不是對手。
呼救的話,附近沒有人家,喊破嗓子別人也聽不到,而且她估計根本就跑不出去。
既然如此,還不如姐弟倆在一處,堂屋門拴上,或許能負隅頑抗一下。
不然她死了,大寶估計也逃脫不了毒手。
剎那功夫,心里已經千回百轉。
季妧轉身正要跑,那黑影說話了。
“回來,是我。”
咿?季妧驀地剎住腳。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關山???”
黑影頓了頓,重復了一遍“是我。”
季妧提著刀試探著走過去,離得越近心里越安定。
等到了近前,即便烏漆麻黑看不清臉,也基本可以確定是關山無疑了。
難怪甲乙丙丁不咬他。雖然小丁才是土屋的常客,但它的哥哥姐姐也沒少往那邊去,關山的氣息它們自然熟悉。
季妧繃到極致的心弦驟然一松“怎么是你?你…不對,那他…”
季妧指著躺在地上的那個。
就見大黃跟貓逗老鼠似的,咬了再放,再放再咬,把一個大活人折騰的,剛剛還叫的中氣十足,這會兒只有哼哼的份了。
然后大黃突然停下,沖甲乙丙丁低嗚了一聲,甲乙丙丁像聽到號令似的圍了過去,紛紛伸爪子去撥拉那人。
季妧一腦門黑線這是現場教學呢?
“大黃!”再玩下去就要玩死了。
大黃不甘心的收回爪子,甲乙丙丁齊齊回頭看季妧。
季妧不理它們,問關山“怎么回事?”
關山給的解釋相當簡潔“我看到有人翻墻。”
“你看到有人翻墻,所以你也跟著翻墻?”
關山沉默了一下。
其實他看到這人的時候,這人剛爬上墻頭。
他擲了個石子,本想把人擊落,結果力道出了偏差,反而把人砸進了院子。
關山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季妧說的是對的,他現在的手勁兒,連尋常人都不如。
季妧見他不說話,且情緒似乎有些低落,還以為他知道錯了。
“知道錯就對了。你這才好多久,就開始翻墻,怎么不上天呢?院子里有大黃呢,賊沒把我嚇著,倒是你把我嚇得不輕。”
季妧想到這就沒好氣,他翻墻而入的那一剎,她腿都軟了好嗎。
可是想想,他這也是見義勇為,便不好再說重話。
“腿有沒有事,墻這么高你怎么翻過來的?”
“墻外面有樹…”關山似不欲多說,指了指地上,“看看他是誰。”
對啊,還一個賊呢。
季妧回前院端了油燈過來,見關山在大黃的別墅旁撿了個什么東西,還掰開聞了聞。
“這是什么?”
“肉包子,下了藥。”
季妧瞪眼,招還挺多啊。
大黃若真是吃了這肉包子,關山也沒有碰巧撞見,她今晚可真就兇多吉少了。
心里憋著一團火,走到那人身邊蹲下,油燈湊近之后,那人的臉在光照下一覽無余。
季妧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老熟人啊。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啊駿才表哥。好端端的大門你不走,怎么喜歡翻墻呢?你看這下可怎么好,我家狗又不認識你,還以為見到了同類,一興奮就有點失了分寸…”
下耷的眼角,陰沉沉的眼神,不是黃駿才是誰。
季妧邊說邊搖頭嘖嘆。
慘,真慘。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七零八碎,露出來的皮肉血糊糊的,一看就知道傷的不輕。
還好大黃今天是在給幾個娃進行實戰教學,不然他能不能保下一條命都難說。
季妧一點訓斥大黃的意思都沒有。
若今天被的咬是別人,她可能還會同情一把。
但被咬的是黃駿才,季妧只想給大黃加雞腿。
這個時候,黃駿才也恢復了一點精力。
他死死盯著季妧,從齒縫擠出兩個字“賤、人!”
關山雙目微沉,季妧攔住他“這事我來解決。”
她將油燈放在地上,起身抱臂,以一種極度讓人牙癢的姿態俯視著黃駿才。
而后突然抬腳,狠狠踹上他胳膊的位置。
聽得他陡然破音的尖叫,季妧笑的愈發燦爛。
“有一句話叫先撩者賤,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