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輩子的悲劇,秦家人的冷漠雖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自己的愚蠢和執拗,也同樣令人生厭。
雙方,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顧喬喬不再遲疑,打開衣柜,找到了一條黑色的褲子。
將綠油油的褲子換下來,紅配綠,實在不雅。
白蕓,那個說話柔柔的女孩,卻偏要說自己這樣穿好看。
她的眉毛長得好,不用特意修剪,就是天生的柳葉眉。
額頭也很白凈光滑。
可是,白蕓卻偏說她剪了齊劉海好看。
于是,她聽話的剪了。
然后看起來傻傻的,悶悶的。
還有些壓抑。
顧喬喬嘴角漾開一抹冷笑。
這輩子,她再也不會那么傻了。
顧喬喬不再耽誤時間。
雖然注定要離婚,但是,她卻要堂堂正正的離開秦家。
而現在,秦媽媽沈蔓茹躺在床上,心火難平。
奶奶坐在輪椅上。
秦家的父子和秦小雨都不是會做飯的。
可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在國人的眼里心里,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冷鍋冷灶的,一年都不吉利。
她知道,上輩子的白蕓成了秦家的天使和救星。
她施展了十八般手藝,做了一桌看起來不錯的年夜飯。
而自己被她安排在臥室里養病。
等吃飯的時候,她將自己叫出去。
結果可想而知。
那是她有生以來吃的最難以下咽,如坐針氈的一頓年飯。
終生難忘!
也導致心理怨氣加大,對于白蕓第二天的計劃不打折扣的執行。
從那以后,秦家的人,徹底厭惡了自己。
過了正月十二,無奈的秦以澤將自己帶去了邊城的醫療研究中心。
可是,顧喬喬以為出了狼窩,其實卻進了虎口。
往事不堪回首,顧喬喬擦去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前世那將近十年的磨礪,讓她的心性堅定非凡。
否則,也不會為了給弟弟一個家,在帝都攢下了一套樓房。
只是,弟弟死了。
她就再也沒了盼頭…
顧喬喬再次的看了一眼鏡子里那個秀氣的少女,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臥室的門走去。
她要在白蕓來之前,將年飯做好。
其實,這也是上輩子,她欠秦家的。
還有些略帶顫抖的手,一狠心推開了房門。
在打開的一剎那,她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擔心,這只是夢中的一個場景。
就好像電影一樣,推開門,一場空…
僅僅只是一瞬,顧喬喬就毅然的睜開了眼睛。
燦爛的陽光從窗戶前投射過來,將站在客廳窗前的那道修長的身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有些不真實,但是,卻又真實無比。
是秦以澤!
他的雙手插在褲袋里,因為他的自律性,就算是在家里,他的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秦家的客廳很大。
也很典雅和高貴。
家具沙發都是木質的,在陽光下散發著厚重的光澤。
樣式古老,但是卻都是黃梨木和紫檀木制成,古樸而又珍貴。
秦家是典型的大家世族書香門第。
墻壁上掛的是秦軒親手畫的畫,西面墻壁的多寶閣上,擺著一些好看的瓷器和古玩。
其實那個多寶閣很牢固。
但是,上輩子在正月初十的那一天,被她不小心碰倒了幾個宋代的瓷瓶。
瞬間碎了一地。
當時的秦父臉都青了。
想到這里,顧喬喬嘴角帶上了一抹嘲諷。
如果不是白蕓拉著她,她怎么會摔倒,怎么會碰到多寶閣的架子呢?
顧喬喬眸色復雜的瞥了一眼那個依然背對著她的身影,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沈蔓茹的臥室門是半開的。
里面沒有什么聲音。
沈蔓茹和秦軒都是帝都某高校的教授,就算是對顧喬喬厭惡,也會維持著清高,甚至在背后也沒有去惡意辱罵。
只有微微的嘆息,和無盡的悔意。
都在后悔,這個感覺真好!
顧喬喬的嘴角朝上勾起,站在廚房,打量著那些食材。
如今已經是1986年了,改革的大潮席卷全國,作為帝都自然更好。
秦家的條件好。
年貨準備的也充足。
秦以澤離開帝都半年多,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人敢問,不過,卻知道他的假期有二十天。
正月十四還要離開。
所以,沈蔓茹今年準備的年貨格外的富足。
有些記憶很模糊了。
但是她還是能想起來,為了這頓年飯,沈蔓茹興高采烈的和婆婆一起商定食譜。
只是沒想到,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兒罷了。
上輩子為了能給幾年后出獄的弟弟一個家,她打了很多份工。
除了賣身,只要她能做的,都去做了。
在飯店洗碗,給人當保姆,在五星級酒店打工…
這做菜的活計,自然不在話下。
顧喬喬洗好手,扎好圍裙,剛要伸手拿菜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淡漠如雪的聲音,“你要做什么?”
她身子一僵,手握了握,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門旁清雋如畫挺拔如玉的年輕男子,幾息之后,別開了視線,平和的說,“今天我來做菜。”
秦以澤劍眉微蹙,他沒聽錯吧。
這個顧喬喬要做菜?
據妹妹說,她只會洗碗,而且還洗的不干凈。
如今這是看家里不夠亂,想把食材都毀了嗎?
秦以澤的眸子幽深如海,沒動也沒說話。
顧喬喬卻知道不能在磨蹭了。
在白蕓來之前,將這些做好,否則,還真的沒有精力對付她。
秦以澤這人就是這樣,惜字如金。
顧喬喬也沒指望聽到他會說什么話,她恍如沒看到他,手腳利落的將食材開始分類。
肉類魚類都是提前處理好的,只要從冰箱里拿出來就可以。
新鮮的蔬菜都放在了陽臺上。
轉瞬之間,她就想好了今天做什么菜了。
洗好蔬菜,放在了菜盆里。
蓮藕切片,黃瓜切絲,蒜薹切成段。
忙起來的時候,還真的就忘記了,身后還有一個人。
秦以澤站在廚房的門邊,總覺得哪里有些怪異。
他的星眸劃過一抹暗光,天生敏銳的直覺讓他馬上找到了不同。
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不再直勾勾的令人厭煩。
有些平和,略帶復雜。
這又是想玩什么花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