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秦云舒拂手示意嬤嬤離開,而后抬腳入了椒房殿。
謝蔓兒依舊遵掌醫所言,將養為主,多半時候躺在床上,天好的時候出來稍微走走。
“云舒。”
一聲輕喚,謝蔓兒撩起簾子,相比國典晚宴,整個人瘦了不少,氣色也不如以前。
好好的將養身子,成了這般樣子。
“我來看看你。”
說著,秦云舒走向屋中桌旁,倒了杯熱水,幾步轉身遞給謝蔓兒。
“我這次見你,你非但沒長點肉,反倒瘦了,不要多想。”
騰騰熱氣冒出,手心盡是溫熱,謝蔓兒低頭看著白水,水面倒影,她看到了自己。
“云舒,我不能出去,不知謝府情況。”
漸漸的,她秀眉擰起,怎能不多想?那是她的家人,祖母瞧著身子好,但有心疾,不能受刺激。
“目前看,謝家很好。謝大人一走,內閣空懸,能頂替內閣首輔的人,沒有合適人選。”
秦云舒緩緩而道,要挑頂替謝運之的人,需要時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
況且,皇上已將內閣權利空置,一并收于自己手中。
“我…”
謝蔓兒唇瓣微張,手握緊茶盞,低聲道,“我怕。”
她一生中的大事,都是小叔叔替她決定,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現在,他被調去柳州,日后,她該依仗誰?
謝家沒了主心骨,所有子弟和她一樣,怕。而她,更加恐懼。
至少那些人還在謝家,有親人相伴,她獨自一人處于深宮。
對習慣依賴的人而言,突生變故,宛若當頭一棒,震的她沒了心緒,日日焦躁。
同時,夾雜對家人的擔憂。
“若是皇上在,你怕么?”
秦云舒低聲問道,右手順勢伸出握住謝蔓兒,撥開她緊攥茶杯的手指。
“皇上…”
謝蔓兒目光悠遠,兀自呢喃。
剛有身子時,他每天都來看,不顧后宮嬪妃,日日宿在椒房殿。
就連她自己,都覺的他不一樣,那一刻,至少在她看來,被寵到極致。
然而,當周國使臣即將入京前,就不一樣了。
她一直在想,哪里做錯了,令他厭煩了?
就在這時,腳步聲從外響起,不止一人,秦云舒拍拍謝蔓兒的手,“我去瞧瞧。”
說罷,她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外間殿門打開時,她就見到站在庭中的孫公公。
“嬤嬤,你進去陪著娘娘。”
“是。”
嬤嬤立即領命,不一會進了殿門。
庭中,只有秦云舒和孫公公兩人。
孫公公看事通透,知道定北侯夫人,為何此刻將他喚至椒房殿。
當掌事嬤嬤來時,他正給皇上端茶。這事,皇上自然知曉,拂手命他前往椒房殿。
“侯夫人,奴才知道您要問什么。”
而這個心思,皇上也知。
“孫公公,周太子離京前找過我,提及秋將軍。”
秦云舒停住,發現孫公公神情絲毫未變,沒有疑慮也沒有驚愣。
所以,一早就知道。
她也不兜著,直接開門見山,“皇上準備禁錮秋將軍到何時?畢竟一國將領,若遲遲不歸,周太子定遣來使詢問,望孫公公轉告,三思。”
最后兩字,不是對孫公公說的,而是皇上。
孫公公伺候三代帝王,朝中眾臣,也就和秦太傅交好。
他也不兜著,刻意壓低聲音,“侯夫人,奴才勸您,此事您不要插手,無論秦家還是侯府,都不行。”
話音沉沉,語態肅穆,皇上對秋將軍是何心思,他看不真切。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十分執拗。
在帝王執拗的事上較真,極易觸怒,何況如今多事之秋。
“您不用擔心周太子遣使入齊,屆時,皇上自有分寸。奴才只能告訴您,秋將軍很安全。”
說罷,孫公公手上拂塵微擺,瞧了椒房殿一眼,離開前道,“奴才會勸皇上,到椒房殿走走。”
秦云舒站在庭內,看著孫公公緩緩走遠。
和她預想一樣,秋桐被皇上禁錮,這么久不來椒房殿,也不去其他寢宮。
或許,她該大膽猜一下,秋桐就在齊宮。
思及此,秦云舒眼神越發復雜,唇漸漸抿起。
庭中站了片刻,最終,她收了思緒,旋即入了椒房殿。
一整天,她都在內寢陪著,傍晚時分,當謝蔓兒歇下,她才離開。
出殿門的那刻,她看到遠處明晃晃的金黃龍袍,轉眼入了院門。
秦云舒上前幾步,側身行禮,“臣婦參見皇上。”
楚凜拂手,唯低沉一字,“起。”
說罷,他入了殿門。這時候,秦云舒看到了孫公公。
“侯夫人。”
“孫公公,多謝了。”
秋桐的下落和處境,涉及皇上,不能輕易外泄。能如實道出,是信任。
“謝字不敢當,望侯夫人記住奴才說的話。”
秦云舒點頭,而后走出椒房殿,離開齊宮的那刻,昏黃的天空飄起絲絲小雨,映的整座皇宮朦朧不已。
“秋桐,深深宮廷,望你安好。”
說罷,她抬腳出了宮門。
這一晚,她沒有和蕭瑾言提及秋桐在哪,但明確告訴他,此事不宜追查。
若周太子詢問,只說齊皇二字即可。
蕭瑾言笑著握住她的手,也不說話,最終在她的百般詢問下,他才點頭,依了她。
至此,秋桐去向一事無人追查,心知肚明罷了。
出了正月,春年前出京返回老家的商販,陸陸續續回來了。
家家店門開敞,擺著紅旗和彩帶,來往吆喝,齊京再次熱鬧起來。
這段日子,秦云舒替柳意擇了三進三出的院子,和侯府一樣,位于齊京以東,距侯府五條街。
是一處普通宅院,定下后不久,央人算了日子。
巧的是,柳意出嫁那天,六大書院聯考,秦嫣然原本說一定來,誰知日子撞了。
等柳意帶著孫廣回門,聯考結果放榜。
定北侯府,正廳 秦云舒一早就叫管事在放榜處等著,一有消息立刻回稟。
這一等,就是許久,最后,等管事來時,秦嫣然和張遷也一并來了。
秦云舒立即從軟塌起身,見秦嫣然面色如常,許是落榜了。
畢竟剛入岳麓一年沒到,能通過六大書院聯考,十分難,只有五十個名額。
“舒姐姐。”
秦嫣然忽然笑起,朝她俏皮眨眼,“真沒想到,我被招進去了。第五十名,剛剛好!”請記住小說侯府嬌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