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慢點走,小的很快送去侯府。”
比起先前恭敬,此番更添敬畏,掌柜笑臉相迎送出店。
秦云舒并未回話,跨出門檻的那刻,兩個穿著短衫的壯年男子走來。
若是文人書生,俱是長衫,農戶和工匠短衫居多。
“茉坊來了個水靈丫頭,可把掌柜樂壞了,打算賣個好價呢!”
“這可不,好多長工去了,誰出的價高,誰得!這丫頭,以后啊,就是茉坊招牌。”
兩人面上盡是意味非常的笑意,這種笑,男子最懂。
柳意皺眉,忙不迭拉住秦云舒的手,“夫人,離那兩人遠點,不是好人。”
光天化日說什么茉坊,那個地方,惡心至極!嗤之以鼻,很多齊京工匠去那。
都是辛苦做活沒多少銀子的,心思卻挺花。
“小姑娘,你說誰不是好人?”
柳意那眼神就是看不起,聲音雖壓低,但大早上,地處僻靜,聽的分明。
他們還沒去茉坊呢,當閑話聊聊,就被人點著說不好。
大清早的,誰高興?
當即,他們說話就不客氣,雙目更狠狠的瞪著。
工匠平日干活,大多膀子大,力氣也不小。
“喲,這丫頭,漂亮啊!”
抬頭瞪柳意的那刻,他們注意力瞬間被旁邊女子吸引,華美衣裙貴氣不已,眉黛綴然其上,晶亮淡然的眸子靈動萬分。
他們活了三十幾年,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
今天日子不錯啊,出門不久就看到大美人。
“茉坊剛來的丫頭,肯定不如她。”
兩人低聲說道,目光不斷逡巡,但他們知道,女子一身華服,非富即貴,不是他們能惹的。
所以,他們也就嘴上說說,稍微再看幾眼。
“放肆!夫人豈是你們…”
柳意氣急,揚手點著他們,如果手上有棍子,她準打上去。
卻在這時,細腕阻住她,只見夫人朝她搖頭。
“一早的好心情,被無關緊要的人擾了,自尋煩惱。”
秦云舒輕語,隨即緩步走過,不多時上了馬車。
柳意抿唇,很不甘心,那兩人出言不遜,就該懲治,叫他們亂說!
“小丫頭,你別不開心,你家主子都沒說什么,瞧瞧多大方,和你主子學學。”
兩名男子見那位貴婦沒說什么,看來是個好脾氣的,現在又上了馬車,他們說話更加肆無忌憚。
“就是,姑娘家要溫婉,這樣才討男子喜歡。”
卻在這時,只聽清亮的女子聲從車中傳來。
“拖下去,杖責十五,綁在菜市口,張榜公告,出言不遜。”
兩旁士兵早就等著侯夫人發號施令,那兩個男子,欠揍!
男人臉上笑意還未散去,頃刻僵硬,見幾個兵士走來,嚇的雙腿直顫,忙不迭跪地,一下下狠狠磕頭。
“夫人,我沒讀過書,嘴臭,說話不過腦!”
“對對,一張臭嘴唐突了夫人,您大人不計…啊!”
正在使勁磕頭求饒,衣領就被大力拎起,一把拽住直往前拖。
“已經很寬容了,若我們侯爺在,不止杖打十五那么簡單!”
畢竟男子,十五板子要不了命,最多褪一層皮。
另外,綁在菜市口示眾,更張榜說明緣由,面子全失,繼續留在齊京,不可能了。
他們侯夫人,不叫人身子吃大苦,善于精神上致命一擊!
男子剛才還在呼嚎,聽到一聲侯爺,呼吸窒住,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根本不知作何反應,唯有侯爺兩字在腦禾旋。
哪個侯爺的妻子,如此貌美年輕,除了定北侯,沒有旁人!
她竟然是,他們竟敢…!
一張臭嘴,要了命啊。
“侯夫人,小的錯了,錯了!”
已被拖出很遠,依舊不停叫喊,更朝柳意看去。
“姑奶奶,我們不對,就不該…啊!”
求饒的話說到一半,脖頸吃痛,一陣頭暈目眩,暈了過去。
士兵勁力極大,對準穴位猛打下去,壯年男子也會暈。
這樣就不叫了,他們才好辦事,既然綁在菜市口,這人也要在那里打。
柳意一陣暢快,忙不迭上馬車,對著靜坐在內的秦云舒嘻嘻一笑。
“奴婢還以為您不管,要放過他們呢!”
秦云舒目色平靜,揚簾朝著外頭吩咐,“去岳麓。”
走了兩個行刑士兵,還有幾個跟隨。
不多時,車軸轉動。
秦云舒這才看向柳意,低聲道,“與其口舌相爭,不如直接行動。”
和那些人廢話,純屬浪費時間。的確,沒讀書難免話糙,但以此為借口,便是大錯特錯。
很多鄉野人,也沒讀書,有的到了古稀之齡,仍大字不識,為人卻相當實誠。
沒讀書,不意味著不會說話。
古今往來,一些平凡出生的大統帥,從小沒進學堂,在兵營從童子軍做起。
因研習兵法,才開始習字,這類人,底蘊比不上書香世家。
但他們說話,依舊有棱有角不急不躁,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一清二楚。
當馬車駛遠離開街巷,湘衣鋪掌柜依舊望著,回想剛才那幕,看的他心驚肉跳。
那兩個不長眼的,看不出來馬車很華美寬敞,邊沿都鑲嵌金邊,車廂圖紋精細別致。
即便不瞧這個,定北侯夫人那等容貌和氣韻,想想也不能得罪啊!
偏要說話惡心人,還逮著人家丫頭說。
擺明嫌日子長,偏要伸長脖子,送腦袋過去給人揍。
“掌柜,這些布匹送到哪個府邸?”
店里專門負責拉貨的伙計撬板車走來,綢緞全已放入車中。
“用不著你,我親自去。”
說罷,掌柜收回視線,離開前召集店內所有伙計。
“全給我打起精神,對客恭敬有禮!謹慎小心,別栽了再后悔!”
大伙面面相覷,掌柜這是怎了,以前從不說這話。
他們知道剛才來了貴客,直往最里屋走,掌柜親自招待,他們都去后院干活了,不知前院情況。
等掌柜走了一炷香后,出去采買食材的鋪內廚子回來,眼睛大瞪,身子緊繃,因為過于緊張,頭頂些微碎發都已豎起。
“菜市口,仗責兩個壯年,就是離咱店不遠,打鐵的!打的肉都翻出來了,綁在那!你們猜,誰下的命令?”
話落,廚子表情更加夸張,“定北侯夫人!陣仗一出,不止縣府,就連大理寺和刑部,都來人過問了!”
侯府嬌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