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你是不是傻?不用你掏銀子,你怎拿這么少?我們都是幾十件拿,枕套繡包頭巾,你拿點呀!”
一個姐姐看不下去了,揚手拍她的肩,更說她平時聰明,怎這會笨了?
“你看妙妙,給她母親都拿了,誰不知四嬸愛打扮?算了,我繼續挑。”
想起剛才酒館的事,秦芝芝的心就沉,瞥了秦妙一眼。
還真是,加起來三十件要有了,這心,可真大!
秦芝芝雙眼微瞇,不一會恢復常色,慢慢踱步。
卻在經過大門時,忽見華貴馬車停下,她忍不住仔細看去。
這輛車比舒姐姐那輛還要大,車沿略有閃點,鑲金了?
她立即凝神,更上前一步,卻在這時,只聽恭敬的一聲 “大人,到了。”
陌生的稱呼,秦芝芝步子僵住,停在大門旁一動不動。
不一會,只見襲長男子身影,皎潔月色伴著滿街紅燈,照在玄色衣袍上。
隨著走動,底邊葉片金色紋路映入眼簾,除了衣擺,其余毫無點綴。
款式簡單,卻優容華貴,從下至上,秦芝芝看到了那張臉。
瞬間,她的心砰砰狂跳,整個人僵硬不已,男人離她越近,她越感窒息。
真的應了那句,齊京很大很繁華,達官顯貴尤多,說不準你以為的普通人,就是個厲害的。
而現在,無論從哪里,她都能斷定,這個男子,很不一般。
謝運之下車后就看到僵硬呆愣的秦芝芝,雙目泛著冷冽,一掃而過并未停留。
他今日來,取幾件祖母的新衣,上個月繡娘入府量了身形,今日做好放在店中。
原先定好明日送去,但他今日恰巧坐車路過,順道取了。
秦芝芝愣愣的看著他,仿佛沒了靈魂,神思全無,視線不自覺的隨他而動。
越近,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越明顯,到最后,她忍不住后退,即便沒看他一眼。
直到他走進里間,她才回神,臉早已漲的通紅。屏起的呼吸這一刻放開,她忙揚手拍了自己幾下。
這個男人,已不能用俊來形容。
“剛才那人,是誰啊?他的眼神好可怕,我不敢看。”
“不知道呢,來頭肯定大,剛才那名伙計見了他,恭敬的和啥一樣,喊他大人,是個當官的。”
秦妙聽著幾個妹妹議論,先前進來的男子,她也見到了。
那雙眼睛就像出鞘的劍,泛著寒光,沒人敢接近,除非不要命了。
氣韻能和剛才男子比的,只有定北侯了。
也是個無比俊美的男子,倘若要她說,她更傾向定北侯。
雖定北侯也讓人有距離感,但他身上,散著光芒,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擇人口味各不相同,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此刻,秦云舒正在休憩屋,坐在椅上,一壺清茶已經泡好,店伙計更為她拿來一冊書。
她低頭垂目,白皙細手隨意翻著,頰邊發絲幾縷飄落,散在一旁勾勒側臉。
謝運之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幕。
只需一眼,哪怕驚鴻掠過,他也認出是誰。
不曾想,她在這,更是一人。
此番,不是他特意來尋,恰巧遇見。
想她婚事在即,他刻意不去找,難不成老天爺的意思,她尚處閨閣時,叫他見上一面。
待下次,他便要喊她一聲侯夫人,而不是秦大小姐。
可現在,他什么都不想喚。
謝運之靜靜而立,視線落在她身上,分毫不移。
“謝大人,老夫人的衣裳在這里。”
突如其來的伙計聲打破寂靜,秦云舒瞬間抬頭,一眼就見站在不遠處的謝運之。
他什么時候來的,又在這里站了多久?
伙計聲音剛落,就被謝運之擺手揮退,眼前兩位都是大人物,他哪里敢說不,麻溜的走了。
屋內再次寂靜,謝運之收了面上凝重,上前幾步,到秦云舒跟前時,她已站起,書也被放在一旁。
“外頭的幾個姑娘,你親戚?”
“嗯,秦家旁親,過來喝喜酒。”
最后兩字聽在謝運之耳里,格外刺耳,但他依舊輕笑。
“你我認識一場,屢次交手,你成婚,我該送禮才是。”
謝運之看著她,仿似要將她的臉,她的樣子,她整個人,烙印在心。
何止認識一場,準確的說,她差點成了他的夫人。
行差將錯,他漏算一步,叫蕭瑾言得先。
秦云舒面色平靜,后退兩步拉開距離,“你要送禮,認真的?”
“怎么,我的話,你不信?”
秦云舒再次瞧著他,他的神情不像有假。
“曾經,我向你討要一樣東西,你給了,作為回禮,我自然要送,不過趁著你成婚罷了。”
說罷,謝運之從衣衫內口拿出一方帕子,花樣簡單,白色帕子,底部繡了草而已。
秦云舒見了帕子,眼神十分復雜,不是她繡的。
他一向聰明,之前被她唬弄,如今肯定知曉。
謝運之卻笑了,當著她的面,將帕子收回,“你這丫頭,太小氣,等你看到我的禮,叫你知道,什么才叫大方。”
聽他這么稱呼,秦云舒僵了片刻,除了父親,頭一回被別的男子叫丫頭。
話音落下,謝運之不再停留,離開前肆無忌憚的看了秦云舒一眼,見她靜靜望著他。
最終,他唇角勾起,至少現在,她清亮的眸里,全是他。
直到謝運之沒了身影,秦云舒才收回視線,眉頭擰起,很快平靜。
“舒姐姐,我們選好了,全包起來了,留了酒館名字,等會店伙計送過去。”
秦芝芝第一個到休憩屋,說罷,她才發現舒姐姐似乎在想事情。
“嗯,走吧。”
秦云舒點頭,直接去了外面,也不問花了多少銀子。
秦芝芝立刻跟上,趁著姐妹還在后面,她狀似隨意的問道。
“和你說個稀奇事,剛才我們在選衣裳,進來一個男子。他一進來,我感覺進了冰窖,也不知道是誰呢?”
說罷,她又看向秦云舒,“你見過這樣的人嗎?冷的和冰塊一樣,那雙眼睛,就像一把劍。”
從外間到休憩屋,必須經過那幾間,秦云舒知道,她們都看到謝運之了,而秦芝芝在打聽。
“沒見過。”
三個字,簡單利落。
秦芝芝接下來的話全被堵住,問不到任何信息。
“我這輩子第一回見,太冷了,舒姐姐還是不要見的好。”
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很失望,他到底是誰呢?
朝官那么多,他是哪一位?
“選了衣裳,是不是餓了?”
秦云舒忽的問道,然后停在一旁,“這條道全是吃的,芝芝,你帶她們逛,可以邊走邊吃。”
此話一出,深意就是,接下來她就不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