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云舒隨同孫花妮到了東面旁屋,里頭本就收拾干凈,只需添枕頭和褥子就行。
“咱家一共五間屋子,即便大哥不在,家中就四人,每隔幾天就打掃一下。”
聽到四人兩字,秦云舒雙目閃過疑惑,很快想起,蕭瑾言的弟弟有個女兒。
“怎不見侄女?她多大了?”
“她啊,雖是女娃,頑皮的厲害,送去村里教書匠了,過會接她回來。”
說到女兒,孫花妮滿面笑容,隨即看向秦云舒,“虛年五歲。”
“過會,我隨你一起去。”
說罷,秦云舒上前,接過孫花妮手里的褥子,熟練的在木床上鋪了起來。
“咦?”
孫花妮滿目疑惑,沒忍住溢出聲來,不是千金大小姐嗎,十指不沾陽春水什么都不做才是,怎這么熟練?
她聽說,那些貴家小姐,奴仆成群,端茶倒水都是仆人,鋪床更別說了。
而這些,秦云舒做慣了,上輩子彌留時,就在村中小院。
所以,農戶的生活,她根本不需要適應期,早已融入。
右手在被褥上使勁拍了幾下,然后拿過桌上的粗麻布,“后院有井水嗎?”
說著,人已抬腳邁了出去。
孫花妮急了,忙追過去,“你剛到咱家來,怎能你做?我來。”
可是,當她趕上時,秦云舒已經拿了吊水的木桶,由一根粗繩放了進去。
站在井口望著,重量差不多就要用力拎上來,手上豁的一陣輕松,只見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近在眼前。
木桶撞擊井壁的聲音隨即響起,不一會滿滿一桶水拎上。
“不怕嫩手生了繭子?”
蕭瑾言一手拎著木桶,隨即嘩啦啦倒入旁側桶中。
“這有什么?難不成生了繭子,你就嫌棄了?”
雙目泛著狡黠,唇邊盡是笑意。
“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
此時,沉穩清晰的腳步聲傳來,秦云舒目光微變,腳步一側看向來人。
謝凜視線在秦云舒身上一晃而過,而后落在井桶上。
明明京中閨秀,秦太傅又十分寵愛,別說吊井水這種粗活,端個茶杯都不讓她來。
為何她吊井水的姿勢,這么熟稔?
眸中閃現疑惑,越和她接觸,越覺的她身上蒙了一層霧,只看清一個輪廓,真正怎樣,其實誰都不知道。
“謝凜,家中事全都忙完了?怎有閑情逸致來這,準備住幾天?”
嬌亮的一聲,沒有喚他謝大人,而是直呼其名。
謝凜輕笑,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十分淡然,沒有討好,也沒有懼怕。
也是,在村里,若以京城禮節往來,旁人見了,多半束縛害怕。
“就許你有空?”
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秦府掌管內院,只有秦云舒一人,你都有空閑逛鄉野,他好歹不用管制后宅。
“說起來,謝家最早一輩,也是農戶。滿目田園秀景,瞧的我心曠神怡。”
話落,邁著沉穩步子朝上,站在不遠處的孫花妮見此,緊張的手都握住了。
這是要做什么?兩男一女,這般架勢,隱隱的就叫她害怕。
“都說景色映人,錦上添花,美上加美。在你身上,卻是相反。”
美人在此,襯的風景更美,更吸引人。
即便蕭瑾言近在眼前,他也毫不避諱,直視秦云舒。
只有男人之間,才能感覺出來的危機,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蕭瑾言目色沉沉,右手揚起攬過秦云舒,將她護在身后。
遠處的孫花妮,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雙手緊緊揪著衣袖。
來者不善,不會打起來吧?
想到打這個字,她立即比對兩人身量和體型,從身長看,差不多,但大哥魁梧些,那人比起來,略單薄。
“怎了,你這樣護著,怕我吃了她?”
謝凜挑眉,輕輕一笑,透著戲謔,然后看向秦云舒,“依你的膽量,不怕我。”
篤定的一句,她的淡定性子,他深深體會,就算被人追殺,也面不改色。
“村中不缺蔬菜瓜果,你想吃,盡管拿。”
秦云舒終是出聲,然后步子一側,從蕭瑾言身后走出,朝他道,“木桶拎到東邊屋子,我和花妮一起打掃。”
話落,她迅速走向孫花妮。
“嫂子。”
輕輕的一聲,傳入謝凜耳中,眉頭幾不可見皺起,都沒成親,叫什么嫂子。
蕭瑾言,你就這么有把握娶回秦云舒?
若她嫁人,進的門,定是謝家。
眸色驟深,溢滿道道精光,若有所思。
“謝貴客。”
忽的,男子粗獷的聲音響起,聽到這三個稱呼,眉頭微微皺起。
“聽說你從未來過農家,我帶你瞧瞧雨花村。”
蕭凌天奉了母親的意思,叫他領謝貴客在村里逛逛。
謝凜朝遠去的秦云舒望了一眼,然后收了視線,淡淡道,“行。”
這么一逛,確實讓他領略田園風光,但比起風景,更叫他知道一件事。
原來,村里有位姑娘,一直喜歡蕭瑾言。從成年就開始等,少女最容易嫁人的時光,全部蹉跎,現如今成了老姑娘。
極有意思。
“附近山頭,全是雨花村的,家家田地多,一到耕作季很忙。西面有幾畝是我家的,全種了瓜果。”
蕭凌天一邊說一邊揚手朝西面指。
這時候,許多農戶下地歸來,村口來來往往不少人。
看到謝凜的那刻,全都愣住,一個陌生人,準確的說,一個陌生的美男子。
玄色衣袍,葉金紋路,貴氣渾然天成,特別是那張臉,真是俊朗!
一瞧旁邊,不就是蕭家二小子,這誰啊?蕭家的親戚。
家中有妙齡貴女的婦人雙目盡是炙熱,立刻套近乎,“凌天,你家親戚?這么俊的親戚,怎沒見你提起過?”
“哎呀,多大年紀了,哪里人,可有娶妻?”
很快,謝凜身旁圍了一圈婦人,滿臉笑容一個勁的問他,家在何處,沒有娶妻的話,喜歡怎樣的姑娘?
聽此,他沒有回話,眸色漸冷,生人勿近的寒意蔓延開來。
“喔,凌天,你家這位親戚,性子與眾不同呢,冷冰冰的。”
“呀,現在不都是越冷,越招姑娘喜歡嘛!外面瞧著冷,內心啊,指不定熱情似火呢!”
村中婦人,沒見過大場面,也不知謝凜的地位,說話不避諱,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