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當然知道他平時話不多,但如今與她,話說的越來越多了,關鍵是他自個兒還渾然不覺呢!
輕輕一笑,她并未回話,繼續低頭仔細的縫補衣裳。
她繡工不好,為他趕制這件衣服也是初試牛刀,一針一線她都花了力氣,不像旁人,三兩下就弄好了。
蕭瑾言見她不答,唇瓣微微開合,最終什么都沒說,坐在床邊看著她縫補。
這套里衣,他時常穿著,料子極好。洗的時候,他也極其小心,但還是被他弄破了。
咔噠——,輕微的咬線聲,秦云舒雙手拿著上衣,在燭光下細細看著。
縱然認真小心,還是粗糙了,入線和收線處縫的太小,來回多縫了幾針,穿在身上估計扎人。
“縫的不太好,不過,破洞還是補上了。”扭頭淺淺一笑,衣服遞了過去。
蕭瑾言也沒低頭看,直接回道,“云舒姑娘,我沒那么金貴,這是我活二十幾年來,最好的一件衣裳。”
話說的糙,但句句實話,他何時有過這種好料子了?即便存下的銀兩能買很多件,他也舍不得,只想著拖信差送到父母手里。
現在這銀子,不僅要貼補一點家用,還要…
思及此,他略略瞄了秦云舒一眼,而后極快轉身,到了角落處迅速褪了外衣,三兩下就穿了里衣。
秦云舒扭了頭去,等聽到轉身腳步時,她才回了視線。
“此次回京,你怕是要忙許久。”
進京后,封賞圣旨就要下來,以后不再是六品校尉,而是從四品都司,可以說離三品大員僅有一步之遙。
“第一日要進宮面圣,你弟弟能在家呆多久?”
蕭瑾言以為她言下之意是,何時領弟弟入軍營。
“最多三日,不過,他明天還沒回來呢!你什么時候有空?”
秦云舒原本沒問,但他既然主動提到,她就順著問。
蕭瑾言仔細想了下,最終道,“后日,如何?”
只要朝中無事,其他事,他都能推開。
“好,那就后日,我從軍營后門入。你不必親自前來,派個信任的小兵。”
到時候他就是都司了,風頭正勁時,一言一行備受矚目。
“好,一切依云舒姑娘所言。”說罷,他往旁側邁了幾步,直接往鋪在地上的軟墊躺去。
不多時,秦云舒吹了燭火,躺在身側床上,輕淺的兩道呼吸聲在屋內蔓延。
兩人都無話,過了好一會,秦云舒才轉了身朝著床外側,視線朝地上瞄去。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柔和雙眸對上璀璨黑瞳,皆是一片晶亮。
蕭瑾言著實愣了下,原來兩人都沒睡。
秦云舒看著他傻愣愣的瞅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脆聲溢滿一室。
“今早凌晨到現在,你才得空歇下,怎不睡?”
右手擱在腦袋下,秦云舒側躺著問道。
蕭瑾言頭枕在雙手上,目光一轉看著房頂,“許是沒和軍部匯合。”
只有他知道,純粹借口,真實原因是,他從沒和一個女子單處一屋。突然來這么一下,他怎睡得著?感覺空氣里盡是陣陣芳香。
秦云舒信以為真,“總會來的。”
一旦來了,他就要走。明面上說她在這等,但她很久沒有回府,柳意如果瞞不住,父親會著急。
所以,他走了,她也要想辦法盡快離開。
淡淡的四個字,落在蕭瑾言耳里,竟令他產生一絲落寞感。她不跟他一塊走,軍部人來了,也意味著兩人分開。
他再次偷瞄她一眼,發現她正看著窗外,于是,他便多看好幾眼。
安靜柔婉的模樣,似乎怎么瞧都瞧不夠。
念頭一閃而過,蕭瑾言立即回了心緒,移轉時不禁意的又瞅了下。
這時候,秦云舒秀眉皺起,只因她聽到屋外不一樣的聲音,是腳步聲,縱然很輕,但她也能聽出來,來的不止一個人。
蕭瑾言自是察覺,他立即起了身,“我出去一趟。”
沉穩的五個字后,迅速朝外走,很快屋里沒了身影,吱嘎——,門被關上。
窄小的屋里沒有他的東西,這一走,就是走了。
秦云舒依舊朝里側躺,面向關上的窗戶,腳步聲越來越多,最后聽到幾聲低語,但具體說什么,不得而知。
漸漸的,聲音遠去,過了一會,秦云舒稍稍打開窗戶,順著縫隙瞧去,她看到了高高的馬匹以及那道堅挺的背影。
軍部尋來,他牽著疾風走了。慶幸的是,農家主人睡的香,沒有被驚動。
“瑾言,很快你就是都司了。在軍營見了你,要喚一聲蕭都司。”
朝著月色下那道高大身影,秦云舒輕聲而道。不一會她就關了窗,躺在木床上。
明日一早她就坐村里的牛車回京,到了京城雇輛馬車從后門入秦府。
蕭瑾言本想回屋道個別,但夜已深,四皇子還在前頭馬車內等著,許多事需要回稟。
所以,他走了,想著后日還能見面。
村口馬車中,兵士掀了簾子,蕭瑾言抬步而上,入了車就見到了楚凜,剛要行禮就被阻住。
“坐下。”
利落的兩個字后,掀起的簾子被放下,馬車很快往前行駛起來。
“此事,本殿已命人追查,敢對你下手,吃了熊心豹子膽!”
楚凜很是氣憤,眸色深沉不已,“本殿已向皇上稟明,與戶部侍郎的死有關。”
畢竟揪出貪贓一事,牽連到了朝廷。
提及戶部侍郎,蕭瑾言凝重道,“戶部侍郎替罪羔羊罷了,死的莫名其妙,背后另有人。屬下得一賬本,還未細查,就被毀去。”
東西已毀,想要查幾乎不可能。
楚凜雙眉擰起,想到如今朝堂局勢,他這一脈隱隱崛起,已經引人忌憚。
“此事本殿會處理,你現在要做的便是接受朝臣恭賀,皇上旨意很快下達。”
楚凜也是高興,揚手拍拍他的肩,“蕭都司,從四品官職,等到了三品,就能有自個兒府邸了。你那歸于鄉野的老母親,全能接來。”
蕭瑾言對官銜并不了解,聽聞升職,也沒有過多表情。
只是想到,若得了三品有了府邸,云舒姑娘見他,就能方便一點了。到底自己地盤,沒有軍營來的拘束。還在為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