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日暮,風沙飛揚,千軍萬馬,畫風大氣震魂,栩栩如生的仿佛身臨其境,近乎完美。
沙場征戰就是如此,蕭瑾言視線微微一轉,難免多看幾眼站在高臺上的粉裙女子,眼神不過稍稍一轉就收了回來,并未多停留。
他有些疑惑,或許該說驚訝,若不是親眼目睹,他難以相信這畫出自女子的手。
如果她畫鳥語花香,亦或江南水鄉,倒是正常,可這畫,描繪的是殘酷的戰爭。
“哀家瞧著這畫,相當不錯。本以為秀麗江山圖,出了哀家意料。皇上,還不賞?”
此刻,溢著慈祥的聲音響起,太后瞇起的眸里盡是濃濃笑意,雙手也跟著鼓掌,相當捧場。
在秦云舒的印象里,無論多大的宴會,太后都是一臉慈笑,卻不主動出聲。像今日這般,搶先皇上夸贊,頭一回見。
不止她,底下的閨秀,就連臣子都這么想。
“秦太傅,你養了一個好女兒!不僅合了朕的心意,更得了太后盛贊!”
說著,皇上卷起畫軸,遞了一旁大太監,視線偏轉落在下首四皇子身上,“既是疆場圖景,便獻禮軍營。”
話落,一個眼神下去,楚凜立即會意,起身恭敬道,“謝父皇,謝秦家小姐。”
眾人紛紛望著畫卷遞了四皇子,而此刻,蕭瑾言早已收了視線,筆挺站立一動不動。
“你想了一個別出心裁的禮,朕倒不能賜你俗禮。說說看,你要什么?”
此語一出,倒叫眾人微微變色,這份賞賜極大!龍心大悅,只要做的到,便答應!
秦太傅真是養了一個爭氣女兒,大臣不禁唏噓起來,又紛紛想起自家的,怎么就沒這份眼力見?
這個節骨眼上表現,多好的機會!
秦云舒這時候才抬頭直視皇上,禮態恭敬非常,出口的話添了小心翼翼,“無論臣女要什么,皇上都會答應嗎?”
輕巧的一句反問,卻令皇上更加好奇,語調上揚的嗯了一聲,隨即爽朗的朝著秦太傅笑了出來。
“你這女兒,古靈精怪的很!”
秦正連忙從下首起身,女兒今日舉止,他也沒想到。他還以為獻禮后就退下了,誰知竟反問圣上。
“小女被臣寵壞了,還請皇上見諒。”
皇上一拍龍椅,面上一派笑意,就連太后也不禁笑出聲。
在旁默不作聲的皇后見兩人歡愉至極,也跟著抿唇淺笑,視線卻朝女眷席望下去。她前幾日喚娘家人進宮,特意指點一二。
誰曾想,一個個沒出息的,叫秦府丫頭得了頭彩!
“朕說話,何時不算數了?”
見此,秦云舒福身行禮,余光略看蕭瑾言一眼,他現在,還心無旁騖的站著呢!
“皇上,軍中能人居多,開場隊形變化,好生氣魄!即便臣女沒有上過戰場,卻也深深體會到了,臣女想要的很簡單…”
說到這,她故意停住,“不知哪位身手好,劍舞的瀟灑利落?”
這話一說,誰都明了,先前隊形變化看的不過癮,想看更精彩的!要的東西,也是有意思。
旁的貴女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求首飾。
一幫文臣也徹底清楚了,今日宴會,誰都不許攪局。秦家當著皇上面表態,便是替一眾文臣表態了。
“朕的恩賜不多,你可想清楚了。”
秦云舒慎重點頭,眸里一片認真,“確定,不知派哪位能人呢?”
一語落下,她朝著蕭瑾言望去。
聽到她提這個要求時,蕭瑾言的心就被驚了下。他去過秦府,雖在門外等候卻也知道,這位大小姐,即便四皇子,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曾以為,因身份高,性子孤傲。如今看來,好像不是。
他剛這么想,便發現秦大小姐朝他看來,眸里神色波光流轉。這樣的眼神,他有點熟悉,可為什么熟悉,一時半會他也說不出所以然。
“說到能人,蕭校尉!”
皇上響亮的一聲,瞬間拉回蕭瑾言的思緒,他立即斂神,忙躬身道,“在!”
“驃騎營第一猛將,朕欽點你舞劍,叫所有人開開眼!”
一語落下,頃刻間,蕭瑾言吸了所有人的視線,焦點也跟著轉移。
皇上發話,蕭瑾言立即躬身領命,鏗鏘有力道,“臣遵旨!”
聲音透著濃濃軍人氣魄,富有磁性,盡顯男子氣概。
底下貴女心思微動,她們還以為在沙場呆慣的男子,喉嚨會沙啞。沒想到,竟這么好聽,渾厚有力!
見蕭瑾言走到場中央,秦云舒微微頷首,側步走到高臺邊。
锃——,劍出鞘,光澤耀,厲聲響。動作快的叫人看花眼,根本不知何時拿劍的。
陽光灑下,折射道道劍芒,蕭瑾言仿似一道疾影,劍起劍落,帶起陣陣劍風,身姿利落,襯著他的修長身形,威武非常!
一連串不由自主的贊嘆從女眷席傳出,“那么多回宮宴,第一次看到舞劍,真沒想到,竟這般好看!”
“如此敏捷,敵人近身,怕是來不及眨眼就被斬了吧,不愧是第一猛將。”
“看來這位蕭校尉,確有本事。”
之前率先說蕭瑾言沒有前途的貴女,如啞巴吃黃連般,帕子揪出一道道痕,滿滿的抱怨騰騰而出。
一群墻頭草,之前跟著她起哄,現在立馬說人家好了,她倒是被秦云舒扣了那么大頂帽子!
此刻高臺上,秦云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知道,他身手特別好。即便她距離近,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曾經,他說過一句話,比起鋒利的刀刃,速度快更重要,有時候勝負就在一剎那。
說那句話時,他很認真,卻也讓她明白,生命是爭分奪秒的。
不禁意間,思緒偏轉,目光仍定定的看著,直到劍風陡然收住,高大身形站定。
“好!”
皇上連連夸贊,右手不斷拍著龍椅,眸里溢滿意猶未盡。
“這番舞劍,令朕心潮澎湃!不錯,朕有賞!”
說到這,皇上一陣爽朗笑,之后道,“秦家姑娘求的禮與眾不同,朕賞的也要不一樣,來,將窖酒呈上來!”
窖酒兩字一出,滿場嘩然,不僅朝臣就連太后,表情都有些變了。
窖酒乃開國皇帝派人釀成,深埋地下,時間悠久數量有限,只有非常重大的宴會,比如國宴又如皇上壽辰才會開封。
今日,卻因一名校尉,抬出窖酒!
真是天大的恩賜,天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