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親文界泰斗,教導太子時常入宮,還未續弦時,時常將獨女帶在身旁。
不同于別家貴女,秦云舒對皇宮十分熟悉,即便不看路,憑著感覺也能走。
不稍多時,她便出了御花園,不喜繁復禮節,她專挑偏僻宮道走,直往西小門去。
高門貴女若無恩典,都從皇宮西小門出入,各家馬車全部停在此處。
此時正當卯時三刻,冰雪融化降溫時分,穿著各色彩色外袍的小姐凍的沒了耐心,不斷掀起馬車簾子。
“等了這么久,為何還不走?”
候在一旁的太監立即擺上燦爛笑臉,恭敬的應道,“姑娘,您再等等,秦家小姐還未出來。”
大齊的規矩,同一等級的女眷必須等人齊了才能走,入宮也是如此。
“我還以為誰呢,又是她,每次都是她拖后腿,不就…”
女子滿臉譏諷,說的起勁時被旁側女子強拽一把,“妹妹,快別說了。秦家得罪不得,可是太子那邊的。”
滿腹抱怨只能硬生生吞回肚子,最后不甘心的拽緊帕子。
“秦家小姐可算出來了,云舒姑娘!”
一溜排太監急急的迎上去,在馬車內坐了許久的各家姑娘早已習慣,再憤恨也只能忍著。
誰讓秦云舒會投胎呢!出生好,家境優,偏偏長相也貌美,大齊有名的美人,所有的好都被她一人占了!
靜泊白雪中,一抹丹色倩影漸漸走近,蓮步緩來一顰一動,即便外袍罩住全身,只露出小小的白皙下巴,也能聯想到那張傾城臉。
為首太監恭敬的躬身行禮,隨即揚手往旁側伸去,“姑娘,您的馬車。”
秦云舒微微頷首,溢出唇的聲音雖輕,但坐在附近馬車的貴女聽的清清楚楚。
“今日一早,宮中出了點瑣事,勞煩大家久等。”說罷,人已被宮女扶著上了車。
頃刻間,焦點轉移,貴女們秀眉紛紛擰起,眸眼露出濃濃疑惑。
此話出自秦云舒,消息必定準確,皇宮出事了!
到底什么瑣事???
疑慮片刻,不知哪輛馬車中的貴女靈光一閃,像是撥開云霧見真相一般激動,“秦云舒昨日帶了大理寺府的庶女進宮,今天沒出來呢!”
八卦心一起,聲音也不禁大了起來,縱然車軸滾動也掩蓋不了。
“就是昨晚宮宴被太后賞識,賞了對冰翠鐲子的。搶著出風頭的人,不會有好結果。”
“秦云舒帶來的人出事,沒給爭光,倒被連累。”
“大理寺府和秦府能比么?即便那庶女犯了大罪,秦云舒也能全身而退。”
紛雜的議論聲不斷傳出馬車簾子,距離近的全被秦云舒聽去。
此刻,她眉眼舒緩,后背倚靠在馬車上,透著簾子空隙看著兩旁街道。
上馬車前,她故意說那句話。一來解釋她為什么晚到,二來轉移話題。
即便大家不知道是哪位昭府小姐,但參加宮宴的所有人都知道昭如玉長什么模樣,只因她昨晚出盡風頭。
如此一來,昭府也被抹黑,大理寺府的其他小姐更加打壓昭如玉,無論在哪都喘不過氣。
想到這,秦云舒眉眼略略揚起,前世她被害的家破人亡。今生,先給一個小教訓,往后的日子長著。
正在思慮時,馬車忽然急急搖晃,沒多久就停下了。
秦云舒斂下心思正要出聲詢問,卻聽車外不斷傳來百姓興奮的叫喊議論。
“鎮守邊疆的四皇子真回來了?就是那個驍勇善戰以少勝多的?”
“領著軍隊進京了,馬上就到這條街了,等著就能看到呢!”
秦云舒的心噗通直跳,雙手不禁拽緊衣袖,此刻,恭敬的侍衛聲傳來。
“秦家小姐,人太多,馬車靠邊停,等軍隊走了才能走。”
簡單的一句話,她的心湖攪起千層漣漪。在邊關鎮守多年的四皇子回來了,蕭瑾言也會回來。
微閉雙眼,心里帶了激動,眼角也止不住的泛出笑意,縱然她極力控制,手仍在顫抖。
原本,她絕望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可現在…
她望著幾眾軍隊走來,望著令她心心念念的兒郎。視線帶著濃濃的思念,定定的看著。
堅挺的背部,剛勁的肩臂,虎眸濃眉,穿著統一的軍裝,英氣風發。
比起多年后徹底成名重振大齊武風的蕭瑾言,現在的他還很年輕,塞外練就一身銳氣和豪邁,映著獨屬他這個年齡的朝氣,如同一把寶劍,出鞘便是逼人奪魄。
噠噠噠——,街道溢滿嘹亮整齊的軍人腳步聲。秦云舒一路望著,直到英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
前世,她和他的初遇并不在這里,臘梅樹下,他長身玉立,旋身間躬身行禮…
咕嚕咕嚕——,車軸轉動聲傳來,馬車繼續行駛,秦云舒眉眼依舊揚著,片刻后輕聲道。
“瑾言,我回來了。”
她知道,鎮守邊關以少勝多的那場戰役,是蕭瑾言帶領軍隊披荊斬棘。
這次回京,他會受到皇上的嘉獎,從一介小兵升為軍中一品校尉。而四皇子,雖不封王爺,但掌控的兵權從三成到了五成,一人獨攬一半兵權。
“秦家小姐,秦府到了。”
恭敬的一聲喚拉回秦云舒紛飛的思緒,她輕嗯一聲,隨即下了馬車。
雙腳穩穩踩在地面的那刻,她抬頭望著熟悉的金邊匾額,上面的三個字是皇上親筆,銅門前的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
“我回家了。”
秦云舒默念著,家這個字,她有多久沒想了。現在,這一切全在她面前。
好,真好,周圍的空氣是多么新鮮!
漸漸的,她笑了,滿臉都是燦爛笑容,無比歡快。
“小姐,奴婢來晚了!”
一聲急喚,秦云舒看著丫鬟柳意疾步跑來,雙手捧著貂絨披風,到跟前時已氣喘吁吁。
“小姐,你昨日穿那么少入宮,今天融雪降溫,風更大了,快披上。”說著,柳意急吼吼的替她披去,眼里的關懷,真心實意。
望著那雙明亮的眸子,白潤的臉蛋。這么好的柳意,活生生熱乎乎的站在她面前,對著她小姐的喚著。
久違的熟悉席卷而來,秦云舒眼里泛出笑意,溢出唇的話帶了絲調笑。
“我哪有這么嬌弱,倒是你,穿那么薄!”說著,她的手故意揚起,略帶懲罰的點了柳意的腦袋。
前世,她聽信昭如玉的讒言,說柳意就等著做她的陪嫁丫頭,找機會做姨娘。
是她太笨,對柳意起疑心,將她遣去鄉下,隨意打發許配人。
可后來,她纏臥病榻,柳意特意尋來,一心一意的伺候她。
那時候她才知道,柳意嫁人后,被公婆當牛一樣使喚,夫婿脾氣暴躁,隔三差五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