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峰死了。
楚韜聞言沉默了下來。
這個事實他并不覺得意外或者震驚。
早在中蠱之初他就知道,這種母子蠱只有下蠱之人自己能解,而今日這位夜夫人雖不知道怎么會有引蠱之法,但本該存在于秦北峰身體里的母蠱既然在她的手上,那么就只有一個結果——
秦北峰死了。
而且是因為蠱蟲離體之前所引起的弒主,所以才導致他的死亡。
可以直接地說,他是死于自己親手養成的母蠱。
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
事到如今,已經沒什么可難過的了,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在做出那么多事情之后,已經不值得他去難過。
只是有些唏噓而已。
“當家的,屬下去給您拿些吃的過來。”賀玉軒不想沉浸在傷感之中,淡淡轉移了話題,“您的身體現在還虛,需要好好調養。”
楚韜沒說話,眼底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須臾,他抬頭看向賀玉軒,“玉軒,你有沒有注意到…方才夜公子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
眼神不一樣?
賀玉軒訝異,“屬下沒注意到,不過…這是否就是他詢問您有沒有做過奇怪夢境的原因?”
楚韜搖頭:“我也不知道。”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說不定只是他的錯覺,而對方問那句話也只是出于有趣或者隨口一問,根本沒什么特別的意思。
屏風后傳來低弱的嚶嚀聲,屋里頓時一靜。
“夫人醒了。”賀玉軒轉頭看了一眼帳幔,隨即遲疑地看向楚韜,卻見楚韜已經從床上下來,“當家的,您小心點…”
“沒事,你先出去吧。”楚韜揮揮手,“我現在只是看著虛,身體里元氣滿滿,你不用擔心我。”
說著,蹲下身穿好黑色羊皮靴子,緩步卻沉穩地抬腳往屏風后面走去。
賀玉軒見他身體確實無礙,才放心地轉身離開,并帶上了房門,留給夫妻倆獨自相處的空間。
“你今天怎么如此沉得住氣了?”回到小院里,九傾轉頭看向身邊的夜瑾,唇畔勾起一抹淺笑,“不問問是怎么回事?”
夜瑾挑眉:“這還需要問嗎?輕而易舉就能想明白的事。”
“哦?”九傾笑得一臉愉悅,眉眼像是染上了一層月華般的光澤。
“人心里的執念消失,命運隨之就會變得不同。”夜瑾道,“你了卻的是心頭的一樁遺憾,解的卻是他心頭的執念,所以后來,他身上的命運自然而然就跟著發生改變了。”
說到這里,夜瑾語氣頓了頓,“只是…”
九傾了然地笑:“只是什么?”
“南族的寒鈺如今怎樣了?”夜瑾皺眉,語氣終于變得有些不太確定,“按照正常的時間來說,他們這會兒應該都已經老了,有一些或許早已不在人世…可若是遵循正常的輪回,除非寒鈺已經去世三十年,否則怎么會有如今的楚韜?”
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曾經的奚寒鈺只有一個人,不可投胎轉世之后就變成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