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等到風離軒一盞茶喝得見了底,風云澗又給他倒了一杯,才不疾不徐地把那天跟女皇的對話,簡明扼要地復述給了他的兄長。
風離軒皺眉:“你口中的女皇…是我今天在宮里見到的那個少女?”
非他不敬天子,而是他很難想象風云澗所說的那些話,真的是出自一個十歲左右少女的口中。
那個女孩…新登基的女皇陛下,當真如此睿智,運籌帷幄?
“云澗不敢糊弄大哥。”風云澗道,“陛下雖年紀不大,但…”
語氣略微頓了一下,他道:“她的聰明睿智,并不遜于鳳帝陛下。”
風離軒聞言,神情難得的有些古怪。
新任女皇陛下是去年登基的,這一點他知道,去年登基的時候陛下才十歲,而鳳帝和帝君二人年紀卻并不大——說是正值風華正茂時也不為過。
這個時候突然退位,還把皇位傳給自己年僅十歲的女兒——并且在此之前,他們已經離開了天都城三年沒回。
說句大不敬的話,這種行為簡直是任性到了極點。
但是思及風云澗方才的一番話,風離軒不由深思,這表面的任性之下,絕不可能真的僅僅只是任性這么簡單吧?
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卻有著不遜于其母的聰慧睿智么?
對這位新即位的小女皇,風離軒難得的生出了幾分好奇。
“大哥,那個尤清…”
“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風離軒淡淡說完,目光沉沉落到了他的面上,“你今年幾歲了?”
風云澗微愣,隨即神情一緊,幾乎一瞬間就意識到了大哥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已經三十有六了吧?”
風云澗不敢說話,心虛得很。
“沒有離開天都城之前,我就讓你選個女子成親,如今十年過去了,你的妻子在哪兒?兒女在哪兒?”
風云澗抿唇,低聲道:“還…還沒有…”
“跪下。”
風云澗一聲沒吭,很從容利索地跪下了。
風離軒目光冷漠地盯著他,眼底一片怒氣勃發。
時值夏末,氣溫很高,天氣炎熱。
靜瑜叫上了錦墨和霽月去了湖心亭乘涼,聽錦墨撫琴,聽霽月匯報最近收集到了情報。
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個遠離勤政殿和御書房的湖心亭里,就這兩三個看起來像是在尋歡作樂的少年,已經輕松掌握了刑部需要費心審問數月都不一定能得到確切結果的案子,并且以閑聊的語氣,輕松而愉悅地將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地告知了女皇。
一個下午悄然流逝。
晚上宮宴是專為風大將軍接風洗塵準備的,所以除了靜瑜這位年紀尚小的女皇陛下,和左相大人輕鸞,并未其他女眷參加。
宴席間群臣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各懷心思,卻絕口不提尤清一案。
離開十年多的時間,群臣之中少了很多熟面孔,多了一些生面孔,但眼前這場面對于風離軒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而他跟宸王一樣,大多時候并喜歡應付這種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