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面色平靜,眸心幽深難測,讓人看不出喜怒。
云初陽還在垂死掙扎,替自己辯解:“殿下,臣從沒有虐待過庶弟,應大人不知從何處得出的這些消息,但是臣是冤枉的…”
“殿下。”年輕的二號學子突然起身離席,恭敬跪倒在地,“臣可以證明,應大人所言為真,臣在書院讀書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發現,云家長子在太傅的書閣里對云太傅動過手,且下手毫不留情,但云太傅似乎是習慣了他的打罵,從不動怒,也不還手。”
此言一出,對于云侯父子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指控,兩人神色俱是大變。
“殿下。”輕鸞站在九傾身邊,柔柔弱弱地開口,“奴婢之前在書院里也親眼見過一次,云公子在書閣里對太傅動手,被奴婢找了借口趕出書閣,后來他在奴婢放學之后跟蹤奴婢,在奴婢面前說了很多關于云太傅的壞話。”
“壞話?”九傾偏首,淡淡道,“他都說了云昊什么壞話?”
“云公子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云太傅是個卑賤的侍女生下的卑賤的庶子,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雖然…雖然在很多人眼里,庶子的確卑賤,但…這些話出自一個世家公子的口中,他的教養何在?他的心胸氣度何在?
云侯父子臉色頹敗,跪在地上一句話說不出來。
“殿下。”新臣隊列之中的風云澗走了出來,撩袍跪下,“臣也可以作證,因為之前家兄對臣的功課不滿意,并得知云太傅才學過人,所以請他到風府住了一段時間,教導臣的功課。臣住得離云太傅比較近,有一次在他沐浴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云太傅的身上遍布著很多傷痕,深深淺淺,是長期受到虐打所致,還有一些顏色發深的,似被火燙過的痕跡,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頓了頓,他淡淡道:“臣當時心里詫異,但擔心觸及云太傅,傷了他的自尊,所以只當不知,但臣難掩心里的疑慮,便私底下查了一查,所查得到的結果跟應大人所言,幾乎分毫無差。”
群臣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嫡子打壓庶子這樣事情對于很多世家來說,并不算多稀奇,誰家的后宅是真正安寧的?
但如此嚴重的虐待畢竟是少數,并且又這么不幸地被捅到殿下面前來,云侯父子此番難以交代不說,怕只怕殿下就此清查別的世家…
所有家里有庶子庶女的官員,這么一想,無不繃緊了身上的皮。
“殿下。”沉默了片刻之后,應大人再度開口,“事情回到原點,臣方才說云太傅違反了規矩,以無品級的身份進入書院是云侯一手安排,殿下可以料想,被如此虐待的云家庶子在面對父親的嚴詞命令之下,其實并無反抗的余地,所以他雖然有錯,卻是無可奈何的錯,因為他別無選擇。”
此言一出,群臣深以為然,不自覺地點頭。
一個庶子,的確沒有反抗自己父親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