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回屋歇著吧,我待會兒開個方子,讓陳太醫派人送些藥過來。”九傾把了脈,很快放開了他的手,淡淡道,“是調養身子的補藥,連喝七日,七日之后我再過來看看。”
寒鈺淡淡應了一聲,什么也沒問,也沒多說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問,因為自己心里本就清楚。
七字咒的真氣用以療傷驅寒毒,其實算是大材小用了,若非他的身體實在到了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或許九傾也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給他治療。
雖治療效果明顯,身體恢復得也快,但就像練武一樣,需要一步步循序漸進,太急躁,常人的身體又怎能受得住?
但是這些對于寒鈺來說,沒什么值得欣喜的,七日之后再來…
服藥的日子里,她大概不會主動過來,況且年節之后的政務繁忙,她能在百忙之中不忘過來給他診脈,已經算是難得了。
心里的想法未曾在面上表現出分毫,寒鈺抬頭,看向九傾:“聽說二皇兄受傷了,情況嚴重么?”
“算不得嚴重,卻也不能說不嚴重。”九傾淡淡一笑,笑意卻有些不達眼底,“四哥安心養身子就好,其他的,等身體痊愈了再操心吧。”
寒鈺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緩緩點頭。
的確,這些事情本就不該操心,操心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也幫不了她的忙。
“雖然傾兒是神靈選擇的儲君,在神靈面前無人敢打皇位的主意,但權力這個東西卻很少有人能真正受得住誘惑。”他淡淡一笑,“你剛剛開始掌權,對很多事情看得還不是很透徹,遇到一些超出控制或者預期之外的事情,要靜下心,細細思量,切不可操之過急,也不要只看表面現象…”
話未說完,他卻驀地反應過來什么,薄唇輕抿,緩緩轉過頭,看著滿園初春的顏色,沉默著不再說話。
似乎總是在下意識中還把她當成那個單純的小姑娘,可她現在分明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儲君殿下,骨子里的威儀和魄力,連皇長兄都心悅誠服,哪里還需要他班門弄斧地指點?
他們之間,似乎總是隔著太大的差距,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阻隔在兩人面前,讓他對她,總是可望而不可得…
九傾和夜瑾并沒有逗留太久,很快就起身告辭。
寒鈺也沒有挽留,只是在他們離開之際,抬眼靜靜地注視著兩人的背影,一個風華絕代,一個絕代風華。
天造地設的一對…
恍惚中從誰的嘴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呆了很久才開始搜尋著那些隔世的記憶,可搜尋了很久很久,他也沒有在記憶中找到相似的表述。
從沒有人,哪怕帶著前世今生的所有記憶,寒鈺也清楚地知道,從沒有一個人,把天造地設這樣的形容冠在他跟她的身上。
有些無力地靠在長椅上,寒鈺安靜地注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還是沒有收回目光。
直到…
直到管家奉了九傾的命令,來請寒鈺回房,他才慢慢回神,壓下了滿腔的苦澀和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