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錢家那場對戰到底還是沒有順利進行。
“推遲了?推遲到什么時候?”
張依依雖說有些奇怪這樣的事怎么突然間就變就變,但到底也不是那么在意具體緣由,只是這一推要推到什么時候卻是得問清楚才行。
“韓姑娘,具體情況一會兒見到家主后,自會知曉。”
錢家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先行前邊帶路,倒是并不擔心張依依不會跟上。
錢楓要親自見韓六娘?僅僅只是因為這場對戰推遲的緣故?
張依依愈發覺得怪異,不過也沒再多問,徑直跟了上去。
來回換了幾處地方,差不多大半個時辰后,她便再次見到了錢楓,只不過這回卻是以韓六娘的身份與樣貌。
“這里沒有其他人,韓姑娘無需客氣。”
錢楓將其他閑雜人等全都遣退,不僅主動先行開口,而且十分客氣,甚至于客氣之中帶上了幾分小心,全然不似一個大家家主面對一名區區大乘上修所有的態度。
張依依見狀,心中約莫已經有了些數,索性也不急著出聲,由著錢楓繼續,看看對方到底想做什么。
“韓姑娘,我錢家這場對戰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已經推遲,且重啟的話短時間內都無法確定。這事說起來原因出在錢家,所以從現在開始,韓姑娘無需再履行這場對戰,往后也不再欠錢家任何事情。”
錢楓也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徑直將特意請張依依過來所為何事一并道出:“另外,錢某覺得圣地中心并非韓姑娘久留之地,若是姑娘暫時還沒有合適的去處,錢家倒是可以提供一處安靜之地以供韓姑娘閉關修煉,若姑娘已經有了目的地,便最好盡快起程,以保安全。”
這通話透露出了太多的東西,唯獨一點那就是錢楓并不打算說破。
張依依此時完全確定,錢楓這是已經將韓六娘與張依依這兩層身份聯系到了一起,但整體而言,錢家的態度明顯誰都不想沾,同時也并無出賣她行蹤的打算。
這一點,已經令張依依很是意外。
“錢家主仁厚,但我還是想問一聲,為什么?”
張依依的確有些想不太明白錢楓對她為何會是這般態度。
哪怕看上去還是想要盡快將她這個隨時都可能爆露的禍害送走,抹除干凈錢家與她之間的關聯,但真論起來,這已經是冒著讓錢家被神域之主盯上遷怒的危險主觀態度上偏向她了。
她并不認為堂堂神域圣地四大家族之一的錢家需要對她這么一個危險人物示好搏什么好處,但若僅僅只是因為她替荀隱帶了東西一事的這點情份,同樣也顯得有些夸張。
錢楓當然明白張依依聲“為什么”問的是什么。
都是聰明人,他想了想還是直接選擇了實話實說:“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純粹只是權衡利弊得失罷了。這一域之主,錢家明著得罪不起,但你這邊,我們同樣不愿留下隱患禍害子孫。牽扯到兩域這種級別的爭斗,說實話錢某哪一邊都不想沾,同樣也不想惹。韓姑娘就當錢某這是在替自己,更是替整個錢家留條后路便是。”
只是一個變數張依依的確不算什么,可星空戰場打了那么多萬年仍然分不出勝負,最后結果誰都說不清楚。
更何況,錢楓也聽聞過當年來過神域的那位仙域九星古神,照著一些線索分析來看,張依依可是與那位至尊同族同源,誰又說得清那位當真不可能再次前往神域?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更何況錢楓與張依依并無任何私仇矛盾,錢家也不需要賣一個張依依去討好神域之主,所以他在推測查出韓六娘八成便是神域之主一直在找的張依依后,幾乎都沒多做糾結,便決定哪邊都不卷入,且早些將這姑奶奶送得越遠越好。
那天晚上,張依依問他交易了一枚通行令牌,這會兒他早后悔將信息交易出去,若是可以的話,今日他當然希望能夠將信息重新交易回來,實在是不愿讓錢家扯進這種大漩渦之中。
“原來如此。”
張依依點了點頭,這回是真明白了。
不得不說,錢楓這個理由無可挑剔,一個大家族出色的家主,也著實得有中庸的智慧,以及平衡各種隱患的能力。
“所以,今日你特意見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將前幾天才交易給我的那塊通行令牌換回去?”
張依依這算是接受了錢楓的兩不想沾的明確態度,換成是她的話,其實也會如此,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將錢家那塊特殊通行令牌高價再交易回來,希望韓姑娘可以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雙方心知肚明之事,錢楓順著人家的話提了出來,也算是松了口氣。
那個時候,他還沒將一個托物轉交之人的身份往神域之主都在親自通緝的仙域變數身上去想,所以只當對方初來圣地中心,有這么一塊錢家的特殊通行令牌不僅方便,更相當于多了塊保命符,看著荀隱那層因緣情份,便同意交易給了對方。
要是早幾天他便知道張依依的真實身份,那么當時說什么都不可能交易出去這塊特殊通行令牌。
張依依想要進入星空戰場,即使已對知道了去路方法,但有些東西卻還是必不可少,比如說這種特殊的通行令牌。
但同樣,有著這種特殊通行令牌的也并不僅僅只是錢家,所以這東西并非無可替代。
“如果錢家主能夠幫我弄到一塊用處一樣的特殊通行令牌,我倒是愿意將錢家這塊換回給你,也不需要錢家主額外再做什么。”
張依依說道:“說實話,為了自己的安全,我其實本就不會隨意動用特殊通行令牌,只最后要去一個地方時,卻是必定用上一回。”
這話差不多已經是明示了,錢楓不想讓錢家的特殊通物令牌落到她手上,怕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因為這塊通行令牌而牽連到錢家,那么大可以弄塊別家,特別是仇家之類的換給她呀。
她并不介意順道幫錢家坑一把仇人,也不介意替錢家背一回鍋。
“韓姑娘說得對!”
錢楓卻是瞬間笑開了花,當下便取出了一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特殊通物令牌親手遞給張依依:“韓姑娘放心,這一塊同樣可以保證你順利通行于整個神域任何需要通行令牌之地,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見狀,張依依還有什么好說的呢?當然是檢查過那枚特殊通行令牌后,確認沒問題后,便收了起來,順便將錢家那一枚給還了回去呀。
不愧是錢家家主,這腦子,這辦事效率,這準備什么的通通挑不出半點毛病,跟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她也著實覺得省心省事。
特別是,在她知道現在這枚新的特殊令牌歸屬于曲家,有著神明曲詞做靠山的那個曲家后,張依依更是覺得特別之好。
“所以,錢家那場對戰突然推遲的真正原因,純粹就是你不想我代錢家出戰,以免招惹上不必要麻煩?”
臨走時,張依依道破了對戰一事:“既如此,煩請錢家主將一切痕跡都抹得更干凈一些,往后,我亦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行蹤泄露將會是因為錢家這邊不小心或者刻意而為。”
“韓姑娘大可放心,錢某還不至于分不出利弊輕重,便是為了錢家著想,也絕對會牢牢閉上嘴。”
對于張依依最后明確的提醒,錢楓認真保證,都是聰明人,他自然不會干出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來。
如此,張依依也沒有再多留,很快便離開了錢家。
同樣沒過兩天,她亦從從容容的離開了這處城池,像是千千萬萬歷練的上修一般,并不打眼的游走于不同之地,輾轉朝著最終能通往星空戰場的那處目的地而去。
“依依,小安然那邊還沒有回應嗎?”
從葬神淵出來后不久,張依依便聯絡了張安然與宋屹,只不過幾個月過去,那邊卻并無消息回應。
毛球有些不耐煩宋屹,不論是從君子之心還是小人之心來講,他都覺得是宋屹有意做了什么小動作,所以他們聯絡安然才總是這般費勁。
“依我看,宋屹那老貨一準心思不純,巴不得咱們跟小安然聯絡不上才好。他肯定怕咱們直接把小安然帶走,我覺得宋屹并不那么想跟著小安然一起離開神域前往星空戰場。”
毛球的分析其實還挺有道理,不過張依依倒并不覺得宋屹會故意使壞到有意不讓安然與她聯絡的程度。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也在重新考慮安然的歸處問題。
原本她以為自己前往星空戰場不會那么快,再如何要尋到契機至少也得是幾十上百年甚至于更久。
所以照著原本的預估,那個時候安然的修為境界至少已經成仙,如此一來有她帶著,安然踏上星空戰場的資格勉強算是有了。
可現在,她已經提前尋到了前往星空戰場的路,當然是越早前往越好。
她可以等安然一兩年,卻不可能等上幾十上百年甚至于更久,畢竟戰場瞬息萬變,當真已經等不起。
所以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安然的修為境界根本不適合再同她一起進入星空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