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仙潭這會兒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想再多蹭幾口萬星盤身上鴻蒙之氣的味道。
因著沒看到張依依所顯現出來的種種痛苦絕望丑陋之舉,便愈發激起化仙水中更強的化仙威力,不斷翻倍地增強著對于張依依的攻擊。
奈何張依依一直不動如山,臉上平靜如故。她好像安詳無比睡著了一般,任由化仙潭如何加大籌碼折磨摧毀,即使不斷面臨生死,氣息一次又一次弱至幾乎將無。
可事實上,唯有化仙潭才能更加分明地感受到張依依體內越挫越盛、越來越磅礴恐怖的生命力。
那的心性、那樣的頑強意志,化仙潭甚至懷疑,便是沒有補靈陣,它也絕對弄不死對方,哪怕沒有補靈陣,最終張依依這樣的人,也依然會踩著它涅槃重生。
可那又如何,你忍得了也不代表真的感受不到這種恐怖至極的痛苦與折磨,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好好受受,受最多最狠最久的罪吧!
化仙潭底一片你死我活,瘋狂與平靜的對襯出詭異的血腥恐怖畫面,而化仙潭面卻是無風無瀾真正的安寧,潭上潭下仿若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時間匆匆,轉眼間便離此次秘境關閉最后期限只差三天。
瑛與蘇虹一遍又一遍地在當初那片被霧氣包圍住的地方打轉,一次又一次的試圖聯絡張依依,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我就說了要早些回來早些回來,偏偏你就是不聽,你看看現在好了,連地方都找不著了!”
瑛一肚子的氣,直接都朝著蘇虹發了去。
當然,她也沒有冤枉蘇虹這個貪心鬼,本來她找齊了依依要的那些樣東西就準備回來找依依,但蘇虹偏說時間還早,還要再跑幾處地方。
還說依依一直都沒有聯絡他們,想來是沒什么事情的,那么早回去也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會打擾到依依。
結果她是真信了蘇虹的鬼話,硬是幫著蘇虹跑了好幾個地方遲了大半年后再回來,等他們重新再回到這里找依依時,卻發現什么都沒有了。
霧氣也好、結界也罷,還是之前他們明明進去過的那處瀑布,什么都沒了,就跟他們兩年前來過的根本就不是這里一般。
“你這是無理取鬧。”
蘇虹被瑛莫名遷怒,自然不平白擔上這個罪名:“這里那處地方是什么時候不見的誰都不清楚,你又怎么知道早來幾個月結果便會不同?”
“我就是無理取鬧怎么著?你有意見?那就打一架,看看你打不打得過我!”
瑛重重哼了一聲音,捏著自己的拳頭憤憤地瞪著蘇虹。
見狀,蘇虹倒是識趣得很,直接移開了眼睛,不再替自己辯駁。
算了,反正他的確打不過這個女人,這倒是沒什么好否認的。
一早他就懷疑瑛絕不止真仙之境,半年多前更是得到了確鑿之證,打不過本就正常,沒什么好丟臉的。
見蘇虹不跟她吵,瑛一個人也吵不起來。
“也不知道依依現在怎么樣了。”
她嘆了口氣:“她那么厲害,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吧。早知道當初我就一直跟著她了,那樣不論發生什么都好,總歸有我可以替她打架,幫她分憂。”
“她打起架來一個頂十都不止,有沒有你幫忙問題都不大,指不定現在已經心想事成如愿以償。”
蘇虹倒是沒那么擔心張依依的安全:“再說,三天后秘境就會關閉,到時秘境里所有人都會被自動送出秘境,到時自然就能見到人了。”
現在找不到人、地方也不見了其實都挺正常,說不定張依依已經找到了第十重天正樂不思蜀。
但不論是第三重天還是第十重天,在蘇虹看來也都屬于混元秘境,不論張依依此時在哪里,三天后肯定都會被平安傳送出去。
“你說得也有點道理,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瑛心里也知道自己其實怪到蘇虹身上沒什么道理,加之這些天蘇虹也跟著她來來回回找了不少遍,并未置身事外對依依漠不關心。
不過,最后這三天,瑛還是沒有離開這里,依然守在原地,萬一依依突然又出現的話好歹可以有人在這里等著她。
只不過最后三天瑛還是什么都沒等到,時間一到,秘境將他們這些還活著的持玉鑰進入的外來人口直接給踢了出去,一秒鐘都沒有讓他們多留。
“出來了!”
混元秘境外,曾經送弟子進入的那名金仙以及另外接應人員看著一個個陸續了來的宗門弟子,神色難免有些凝重。
進去時近六百弟子,三年后再出來,卻只剩下了四百九十六人,這意味著這一次秘境開啟死亡率遠比從前往界要高得多。
要知道,混元秘境向來以平和安全著稱,每回折損個三四十名弟子已經是極致,但這一次卻整整死了上百人,明顯極不正常。
“師叔!”
許詞的出現同時也讓那名金仙頗是意外,再加上一個許賦,這對兄弟兩個倒是立馬主動找了宗門長輩,避開了人群,私下很快將二年多前發生在混元秘境第二重天內的域外生靈屠殺宗門弟子一事詳細稟告了一通。
而就在許詞許賦兄弟兩抓緊時間同宗門前輩悄然稟報之際,瑛與蘇虹兩個你看我看,我看看你,任是誰都沒有找到在他們看來應該順利出來的張依依。
“依依沒有出來!”
瑛的眉頭都快皺成了山:“這不可能,是不是她的玉鑰也出了什么問題,被人提前動了手腳?不行,我要去找混元仙宗的人問個清楚!”
因為許詞這個早就存在過的滯留者,所以對于張依依沒有跟他們一樣在秘境關閉前順利出來,瑛第一反應便是覺得依依可能遇上了與當初許詞一樣的問題,玉鑰讓人給動了手腳,這才導致沒有順利送出秘境,被迫滯留在了混元秘境里頭。
但蘇虹卻是一把抓住了瑛,阻止了她的舉動:“不想壞事的話,現在什么都別說,什么都別做!”
蘇虹比瑛想得到的自是更多,到底社會經驗要強得多,腦子也沒有瑛那么單純。
他也不覺得張依依會是死在了混元秘境里頭,這才導致沒法再出來出現,畢竟張依依的實力擺在了那里,但同樣,他也不認為混元仙宗的人會對張依依的玉鑰動什么手腳。
事實上,張依依沒有跟他們一樣及時出來,蘇虹第一反應想到的只有四個字——第十重天!
照眼下情況來看,張依依之所以沒及時離開出來,很可能是真的已經找到了第十重天,或者說至少是與古神一族有關的特殊情況發生,而那些都極有可能并不受混元秘境三年開啟關閉的強制規則影響限制,所以才導致了人依然還滯留于秘境之中。
這樣的滯留可是與許詞的那種滯留完全不同,只能說明張依依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若是瑛冒冒失失的去質問混元仙宗的人,反倒是有可能讓壞事。
“可是…”
瑛跟著蘇虹一起合作了幾年,倒也算是有了一定的默契,多少還是聽得懂蘇虹這話里話外的意思。
只不過她還是不放心,畢竟人沒有順利出來,蘇虹那些都只是他的猜測,而且還是最好的猜測。
“沒有可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平安,回混元州城內找她的仆從張陽便是。”
兩人之間雖是傳音,但也不能傳得太過明白,畢竟這里有不少外人,更有混元仙宗金仙境的前輩在,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早些回去,找那張陽確認便可。
這話倒是提醒了瑛,瑛很快想起張陽與張依依之間的確有主仆契約,若是依依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話,張陽絕對不可能無事。
來時他們是搭乘混元仙宗的免費仙舟,回去倒是沒有再跟著混元仙宗的人一起行動。
直接辭行之后,蘇虹與瑛便單獨出發趕往混元州城,好在此時混元仙宗的人也沒有多余的心思顧及他們,雙方倒是很快分開。
“那個叫無羈的女修,貌似沒有出來?”
仙舟上,混元仙宗的那名帶隊金仙突然想起了什么,這才朝著許詞與許賦詢問了一句。
關于域外生靈的消息著實太過令人驚訝,再加上這一次白白死了那么多精英弟子,他一時間也沒顧上當初跟著宗門弟子一并進入秘境的六名外宗人氏。
現在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好像那六名外宗弟子竟然也好像也只出來了兩人,而那兩人中,并沒有那個被顧容仙王無比看好的云仙宗無羈。
“弟子的確沒看到無羈道友。”
許賦神色有些低沉,無羈道友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剛剛他仔細看了兩遍都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心里雖有些不愿意相信,但的的確確是沒有看到張依依出來。
“你覺得她死在里頭了?”
看到弟弟許賦的表情,許詞倒是笑了笑道:“我倒覺得她肯定沒死,畢竟照你所言她戰力那般之強,連域名生靈都不懼,又怎么可能輕晚死在混元秘境里頭。說不定,是有什么別的原因意外滯留在了秘境里頭,就如當初我一般。”
“此女可不簡單,的確沒那么容易意外身忘。”
混元仙宗的金仙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許詞的推斷:“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命數,她的命連顧仙王都看不透,到是不必你們替她操心。等回去后,你們兄弟兩人也一并跟著我前去,親自把秘境中發生的種種一五一實的再向仙王以及掌門稟告清楚。”
“是!”
兄弟兩見狀,自然沒再多言,沉聲領命。
另一邊,等蘇虹與瑛趕回混元州城,順利找到好端端的張陽時,兩人總算是稍微松了口氣。
不過,四人一起進的秘境,最終卻只回來了他們兩人,先是毛球不見了,而后連張依依都丟了,瑛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張陽解釋被他們弄丟的兩人到底去了哪里。
關鍵之時,還得蘇虹出馬。
蘇虹三言兩語便簡單將毛球與張依依的情況告訴了張陽,說的都是實實在在他們知道的,更多的猜測卻并未多提,免得反倒誤導了張陽。
聽完蘇虹的解釋,張陽倒是比誰都鎮定,甚至于還反過來安慰明顯有些不太自在的瑛。
“兩位放心,我家主人雖然沒有與你們一起回來,不過她現在肯定平安,我與主人之間的契約完好無損,若主人當真出了事的話,張陽自然能夠感應得到。”
他不僅感應得到,甚至于感應得更多,只不過有些事并不方便透露給蘇虹與瑛。
比如說,不僅之前,身為神仆的張陽,明確的感應到主人正在由仙身轉換為神體,完成仙神之間最為重要的某種蛻變。
這說明,主人在混元秘境里頭遇到了天大的機緣,所以才會沒那么快離開那里罷了。
至于毛球,既然主人說了毛球另有機緣早就離開了秘境去了別的地方,那么更加無需操心。
如今張陽所做的便是在這里邊好好經營修煉,邊等著主人回歸便可。
張依依此時將將完成化去仙身,鑄就神體的最后一步,而整個化仙鑄神的過程,她在化仙潭里熬了兩年多之久。
神體大成的這一刻,張依依笑了,而化仙潭若是能夠哭的話,恐怕早就已經哭得不能自己。
這兩年多間,它折磨人是折磨得相當帶勁,可回過神來之后,這才發現自己潭中的化仙水竟是整整少掉了三成,而這三成通通都成為了助張依依化仙為神體的強勁外在助力,等于是犧牲了它自己反倒還送了人家一個天大的機緣。
可再也不怕它腐化刺激的張依依,卻反倒是不急著離開潭底,這個讓它氣得半死的女人笑瞇瞇地將萬星盤再次放出來后,又取出了一個翠綠色的葫蘆出來,開始往那葫蘆里收集它本就所剩不多的化仙水。
“住手,住手,你在干什么,快給我停下來!”
化仙潭一急之下,竟然奇跡般的發出了聲音,只不過太過著急,愣是沒意識到它可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