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湖邊,此時天己大黑。
張依依在岸上控制著沒入化骨湖中的避水珠已整整二個半時辰。
一旁的洛啟衡則完完全全如同護衛般替其守著這一方的安寧,不讓任何人或者惡靈前來打擾、有機可趁。
而在化骨湖水的不斷刺激下,那顆有些古怪的避水珠愈發的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倒是再次的印證了前天張依依的某些猜測。
若非情況不允許,張依依定要在第一時間問問大師兄這顆避水珠的來歷。
原本,她以為避水珠被化骨湖水腐蝕受損才產生了變異,后來才發現這顆珠子竟是在主動的提煉吸收化骨湖水中所包含的某種物質。
而現在,避水球不僅顏色,甚至于形態都已然開始改變,漸漸成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小葫蘆。
小葫蘆的中間,似有一縷淡淡的絲線飄浮,詭異卻莫名的給人一種詳和之感。
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就那般神奇的并存于一體,等到完全穩定下來無法再吸收化骨湖中某種物質的避水珠,哦不,如今應該稱之為小葫蘆周身之光漸漸散去之后,竟是不再受張依依所控,主動飛出了化骨湖。
“這是之前那顆避水珠?”
看到異變,洛啟衡有些不太確定地詢問。
張依依點了點頭:“是!”
若不是她一直都用神識關注著湖中的避水珠,親眼看著它一點一點發生的變化,怕是現在自己也不敢認了。
畢竟一顆珠子與一個小葫蘆,絕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
說話的功夫,小葫蘆慢慢朝著張依依飛了過來。
洛啟衡下意識地將張依依拉到自己身后,在無法確定安全與否的情況下,這突然大變樣到連它爹娘都沒法再認出的小葫蘆,鬼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危險隱患存在。
然而,此時的小葫蘆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眼見它要找的人被擋住,先是頓了頓,而后直接繞了個圈子接著又往張依依那兒飛,對于洛啟衡直接無視過去。
但小葫蘆的卻是再一次被洛啟衡拉下,一時間一人一葫蘆竟是在沉默之中不斷對峙,難得的是沒有半點的火藥味,卻是一個比一個倔強而又有耐心。
“沒事,讓它過來。”
見狀,張依依莫名覺得想笑,當下擺了擺手,沒再讓洛啟衡繼續去攔那小葫蘆。
要這東西真想害她的話,哪里還這般老老實實、頑強不已地與洛啟衡繞來繞去,況且她也的確沒從小葫蘆向豐察覺出什么惡意。
沒了洛啟衡這坐移動屏風的阻攔,小葫蘆總算順利的來到了張依依身邊。
張依依想了想后,嘗試性地抬手將手掌攤開來,沒想到片刻后那小葫蘆倒果真如極富靈性,竟輕輕地主動落到了她的掌心之上。
“沒事?”
洛啟衡明顯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因為這的的確確不是一顆真正的避水珠,否則的話再如何也可能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顯然,此刻這小葫蘆才是當初那顆避水珠真正的模樣,而它之前為何會一直以避水珠的模樣、特性存在,著實古怪至極。
“放心,沒事。”
張依依補充道:“我感覺它對我很是親近,并無任何傷我之意。還有…”
說到這,她頓了頓,似是在細細感受,又似是在猜測判斷著什么。
片刻后,張依依才抬眼看向洛記啟衡繼續說道:“還有,它好像想帶我去什么地方。”
這話一出,掌心的小葫蘆竟是動了動,特別是透明葫蘆體內的那縷淡淡絲線在其中漂來漂去得明顯厲害了起來。
張依依莫名就懂了小葫蘆的心情,急迫、懇請、興奮以及期待…
“現在太晚了,先回去,等明日再說?”
洛啟衡知道張依依這是明顯有些意動,雖并不反對,但到底覺得時間有些不太妥當。
這東西是不是真的不會對依依產生風險還無法真的確定,所以回去后與其他人一并商量之后再做決定當會穩妥得多。
張依依自知洛啟衡說得在理,正欲同意之際,卻不想手心的小葫蘆卻是直接擴散出淡藍色的光芒一把將它與張依依包裹在其中。
隨后,藍光帶著張依依飛起,竟是直接朝著化骨湖中而去。
“依依!”
洛啟衡反映其快,當下便飛身想去拉住張依依。
可包裹住張依依的藍光卻是一把將洛啟衡反彈來開來,根本不讓洛啟衡瑞有機會接觸到張依依。
好在那藍光似乎只是想要阻攔,并無惡意,是以洛啟衡跌落于地卻并未受任何傷。
“我沒事,你千萬別跟著入湖,在岸上等著便是!”
張依依只來得及警告這么一句,便被強行帶入了湖中。
洛啟衡若是強行跟著跳入湖中的話,不但幫不上忙,反倒還得受化骨湖水腐蝕,雖說自己身上還有兩株紅粉枯骨草,但這么好的東西她也不想白白浪費掉。
化骨湖水徹底被包裹住她的藍光所隔離開來,張依依很快發現這藍光的效果一點都不比自家師父玉符所激發出來的結界之力差。
這倒是令她安心了不少,畢竟若是在湖中呆得太久,她如今身上所有的高階護符全在上一回化骨湖中用光,光憑肉身之力到底堅持不了太久。
不僅如此,藍光還十分完好的隔絕了她的氣息,以至于湖里那些白骨沒有再次聞著她的味死而復“生”。
“小葫蘆,你要帶我去哪?”
張依依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手心之中捧著的小葫蘆的確對她并無惡意:“難道,這化骨湖中還有著什么其它隱藏之處?”
說實話,她的神識早就將整個化骨湖不知掃蕩了多少回,卻并未察覺出其他異常之處,所以對于同樣因為化骨湖而生出這般大變化的小葫蘆一心一意將她再次帶入湖中,自是無比好奇。
小葫蘆自然不可能真開口回應,但它又輕輕在張依依手心中動了動,如同產櫬蹭蹭般似是在安撫著保證著什么。
“哼,你要是敢騙我害我,我就把你輾成粉末喂魚吃!”
張依依直接將小葫蘆握緊,玩笑似的威脅著,管它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她的力氣本就不能以常理論之,被牢牢困在掌心幾乎要扁掉的小葫蘆卻是完全動彈不得,甚至于壓根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直接真被輾碎掉。
張依依再次莫名地察覺到小葫蘆小可憐般的求饒情緒,頓時只覺得這東西真是成了精。
她不由得笑了起來,松開手心的同時亦沒有再追問什么,任由著包裹著的藍光將她帶入某處湖底最深處。
等到到湖底時,藍光降落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到最后那樣的速度明顯已然超越常理,直接形成一道藍色的颶風,帶著毀滅一般的力量砸向湖底。
張依依完全沒料到小葫蘆會突然脾氣舉動大變,還沒來得及質問阻止,巨大的沖擊力竟是令她無法動彈,同時腦海一片空白。
“轟隆”一聲巨響,幾乎要炸開窩的化骨湖底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轉眼間便直接將藍光包裹住的張依依一把吞噬。
藍光一下子便消失在黑色漩渦之中,而下一刻,黑色漩渦亦緊跟著消失無蹤,炸開窩的湖底很快亦隨之平靜了下來,仿佛從未有過任何外物出現過一般。
“翁翁翁翁…”
伴著一陣陣地耳鳴聲由大及小,再終于不再出聲,張依依原本空白的腦子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身體的主動控制權同樣也得以回歸。
“這是…哪里?”
等她回想起剛才到底經歷了什么后,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不再化骨湖中,而是立于一塊不過兩米左右的大小的石頭上。
而石頭卻是極為隨意的飄落在空蕩蕩、黑沉沉的虛空之中。
見張依依已醒,那塊石頭直接撤了開來,而后再次變成了小葫蘆的樣子,在前方帶著路,示意張依依跟上它。
不知為何,到了這處奇怪的什么都沒有的地方后,張依依竟是更加能夠聽懂小葫蘆并未說出的心聲了。
見狀,張依依自然明白這才是小葫蘆原本就要帶她來的地方,而化骨湖顯然不過是進入的一道中介罷了。
既然來都來了,這會兒自然也沒什么好再猶豫的,她直接跟了上去,一人一葫蘆在空曠無邊的虛空之中不知飛了多久。
直到小葫蘆再次停下,張依依這才跟著停下,若非她相信小葫蘆不可能無緣無故這般,只怕真會覺得自己怕是一直在原地轉圈。
“就是這里?這到底是…”
停下之后放眼看去,她根本也看不出什么區別來。
虛空之中對她而言明顯哪哪都一樣,但她的詢問還沒有來得及完全說完,卻見小葫蘆一把竄到了上方,整個身子高高掛在那兒再次散發出渾身的藍光。
藍光越散越多,最后化成一道藍色的風暴直沖著張依依所立處的對面狠狠沖撞而去。
“砰!”
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打碎掉,再之后滿眼的藍光瞬間退散。
張依依清楚的感覺到了前方極其明顯的空間波動,等她再看去時,眼前所看到的世界卻是再一次發生了改變。
“這是?”
她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略顯眼熟的情形,這才陡然間想起之前在哪里見過。
仙鏈,巨大的仙鏈鎖住的山峰!
當初她與小伙伴們剛剛進入天獄時,最初看到的便是眼前這樣的情形。
只不過,那個時候是因為偽天獄印的問題,所以他們看到的仙鏈鎖住的山峰并不是真實存在,待偽天獄印消失后,實物化成投影,巨大仙鏈鎖住的山峰明明白白地成為一道投影高高懸掛在天獄入口處的上方。
而現在,她竟然在這個地方再一次看到了這熟悉的場景——巨大的仙鏈,鎖住的山峰!
只不過,這一回到底是實物還是依然如投影般的存在?
張依依怔愣之間,小葫蘆卻是沒有再顧得上眼前所見驚到的某人,一頭扎向了那山峰之中。
隨著小葫蘆一頭扎入,不久之后,張依依驚訝地發現,那處山峰竟然不是什么投影,而是真真正正的實物存在。
只不過,還沒等她來得及細想,眼前的情形卻是再一次的發生了巨大變改,原本被巨大仙鏈鎖住的山峰卻是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活生生地巨人。
憑著本能反應,張依依急速后退,但卻一把栽倒在地無法動彈。
那巨人身上的氣息實在太過強大,哪怕只是這么一瞬間的直視,便讓她整個人仿佛都快要炸裂開來。
幸好,那樣恐怖的氣息隨即便收斂了起來,不然哪怕再遲上一息,張依依估計自己將會直接成為一灘血泥。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如同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渾身上下已是傷痕累累格外嚇人,不過短短一息之間從生到死,再由死而生的體驗實在太他娘的變態,變態到連痛楚都完全來不及感受。
“好孩子,你很不錯。”
被仙鏈鎖住的巨人輕抬手指朝著張依依這邊點了點,瞬間便有絲絲星光涌入張依依的體內。
隨著星光的進入,張依依原本重傷得快要散架的身體里里外外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幾息過后便直接恢復一新。
張依依長長舒了口氣,暗自運轉靈力檢查己身,發現果真一點傷與隱患都不再,甚至于整個人的狀態比著從前更好了后,這才真正放心下來。
“您是?”
再次看向那被仙鏈直穿琵琶骨的巨人時,張依依發現對方已然縮小到了正常人的大小,此時看上去除了被仙鏈牢牢鎖住束縛得太過殘忍外,倒是與正常人沒有太多的區別,只不過那人明顯瘦得幾乎只剩下了一張皮,看著很是嚇人。
雖說她剛才差點死去本就是因為這人的原因,但張依依清楚的知道對方并非有意,而僅僅只是一下子來不及內斂周身的氣息罷了。
不論是對方立馬收斂控制,還是主動替她療傷,都足以說明對方至少暫時并不打算殺她害她,而她亦的的確確沒有從其身上察覺到半分的惡意,甚至于還有幾分莫名的親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