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留城,城門處。
此時進進出出的修士十分之多,氣氛竟是莫名的和諧,看不出半點殺戮殘暴之氣,仿佛不是身處戰英臺秘境之中,而是重新回到了井然有序的修真世界。
但實際上,當初三個月的瘋狂獰獵期結束后,殺戮不僅沒有減少,反倒是變得愈發頻繁混亂,因為所有還活著的新入天選者們已然得知了關于這方秘境的一些基本情況,不再是那只會被動挨打的菜鳥。
為了活下去,這些天選者們有的彼此聯合反過來擊殺遺留者,有的與遺留者合作搶奪排除同為競爭者的其他天選者,還有的純粹就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越是混亂的次序便越是讓他們沉迷。
總之,這一年多下來,這一界的天選者已從最開始進入的三萬余變成了現在將將一萬左右,死亡率之高可想而知。
在此其間,一些大小不等的勢力漸漸興起擴大,甚至于在遺留城內站穩了腳跟,便是遺留城中一些固定的原有勢力也愿意給他們幾分面子。
不論城外如何爭斗殺戮,總是一旦進了城,所有的血雨腥風都勢必被城規暫時的掩蓋下來。
能夠形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不僅僅是因為遺留城的興建者,以城主為首的絕對勢力強橫的武力鎮壓相當有效,同樣也代表著如今能夠存活下來的天選者們都已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優勝劣汰之后,各方勢力不可避免的形成了彼此平衡的局面,哪怕他們不愿如此,但秘境本身的規則卻總是會在最為適當的時候讓他們不得不達成這樣的暫時平衡。
就好比獰獵期過后,秘境中那些老牌的遺留者再殺起天選者來明顯要受到秘境無形力量的一些壓制,而狩獵期后存活下來的天選者不但會自覺掌握部分關于秘境的情況,甚至還有部分幸運兒可以得到來自秘境的首次獎勵,實力相應得以提升。
這些,都是張依依他們出了福地之后便立刻自動知曉的,雖然晚了一年功夫,但一旦出了福地,這些原本應該在狩獵期結束時便能自動獲知的內容還是一點不少的給了他們。
只不過他們五人都不曾得到來自秘境的首次獎勵,也不知道是因為錯過了時間、獎勵不作補償呢,還是他們早早便進了福地所以在狩獵期間反殺的遺留者數目到底有限。
“一人一千靈石。”
輪到張依依一行時,守城的修士也僅僅只是掃了一眼,直接便讓他們交靈石,其他的什么都沒管。
“一人一千?這也太貴了吧?”
袁瑛當下驚得不行,好家伙,她還從沒有見過哪里有這么貴的入城費。這可真是生財有道,比起打劫都要容易方便得多。
“呵,新來的吧?”
守城修士一臉鄙夷地甩了袁瑛一臉:“愛進進,不進拉倒,就是進了城一千靈石也只管十天,窮鬼本來就只配在城外等死!”
“你…”
袁瑛氣極,下意識地想要反懟,卻被張桐桐一把給拉住了。
“先交十天的。”
張桐桐先行拿了一千靈石交付,同時主動詢問:“若是十日后還想繼續留在城內的話,是否還得回到此處續費?”
收了靈石,又見張桐桐生得仙姿玉貌,守城修士態度倒是稍微和氣了一些:“那倒不必如此麻煩,十日后若你們還不打算出城的話,拿入城時分發給你們的入城牌去城中任何一家店鋪交納靈石都行。”
遺留城內所有店鋪都是城主府的人開設管理,外人是不可能在城中自行經營,便是交易也不能有私下交易,只能統一前往城中的店鋪或者交易坊。
總之一句話,這秘境之中唯一的一處城只有“公立”,沒有任何的“私有”存在。
規矩擺在這里,樂不樂意都由不得你,除非你不打算進入。
正因為如此,所以張桐桐才沒讓袁瑛在這種地方跟守城修士作那無用的爭辯,特殊情況本就只能特殊處理。
如此一來,袁瑛也沒閉了嘴,一行人很快交付了進城靈石,領了入城的城牌終于真正進入了城中。
雖然入城花費不低,但安全方面倒還真是挺有保障,且里面店鋪林立,來往人流不斷,真真好一派繁華熱鬧的場面。
比起旁人,張依依他們頭回進入遺留城算是相當之晚,不過五人中有一元嬰、四名金丹,整體修為水平可不算低,是以也沒什么不長眼的貿然敢跑過來對他們坑蒙拐騙。
城中物價同樣貴得飛起來,衣食住行雖然于修士并非絕對必須,但除非真窮得丁當響,不然還是得先有個落腳之處。
張桐桐領著幾人隨便進了一家客棧,反正城中所有店鋪統統都歸城主府所有,是以挑挑選選的也沒什么必要。
開了五間房后,幾人自然沒急著回房,直接在大堂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點了茶水吃食邊吃邊聽著四周其他修士高談闊論。
說到底不論何時何地,客棧酒樓茶鋪一類的地方永遠都是打探收集情報的最佳場所。
而張依依一行幾人夾雜在其中也不算太過打眼,哪怕有著洛啟衡這么一個元嬰在,但也僅僅只是讓那些高談闊論的修士稍微多注意了一下下而已,并沒有太過顧忌什么。
這樣的結果倒并不算意外,畢竟現如今還能夠活下來的天選者基本上都已是金丹以上,元嬰雖然不算多,但也絕不稀罕。
更別說除了新入的天選者外,城中多的是經常進出的遺留者,遺留者在秘境呆的年歲越來越久后,元嬰修為的自然也就更不在少數。
一行人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其中邊上來來去去翻了不少臺新客,張依依他們卻還是穩坐如山。
好在他們一早便在此客棧開了房,中間又付了靈石重新點過兩回茶水點心,不然的話只怕店小二都要嫌棄他們前來趕人了。
坐了這么久自然收獲不小,各種各樣的消息雖然雜亂得很,但篩篩選選后倒是還剩下了不少于他們有用的。
其中最重要的幾點,一則絕大多數的天選者明顯只知道擂臺賽一事,但除了最終前百可直接離開這方秘境外,其他的具體的情況,包括擂臺賽開啟時間與規則等,卻都并不清楚。
二則,城中已有最新的天選者排行榜,此榜只針對此界新入的天選者,不針對遺留者。
雖說排行榜十分粗糙,并不完整,但到底已經有了個大概的雛形,據說還在不斷的補充與完善之中。
而這個榜單也并非此次秘境開啟才有的,而是每次重新開啟秘境有新的天選者時都將出現,并且這個榜單之所以能夠成形最主要的用途是城主府給遺留者們開賭所用。
沒錯,就是開賭!
每界天選者最終擂臺賽時,遺留城都將設賭局,專門賭哪些天選者能夠進入前百順利離開秘境,場面之大難以形容。
畢竟對于所有的遺留者而言,便是無法離開,但哪怕茍且活著也得多找點活下去的樂子。
“先回房吧,這里沒什么必要再坐下去了。”
很快,張桐桐起了身,示意幾個同伴一并回房。
接下來他們應該做些什么,如何去做,最好又將去哪兒處理這些事宜等等,她心中基本上都有了數。
只是這里人來人往的自然不方便多說,一會回屋后再詳細跟同伴說明,而后具體再安排好每個人的任務分頭行事。
一行人很快都起身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他們被一個美艷絕倫的女修給攔住了去路。
當然,更為準確的來說,那名美艷絕倫的女修攔的僅僅只是洛啟衡而已。
“木頭,真的是你呀,你什么時候進的遺留城?我還以為大奴二奴騙我來著。”
看到洛啟衡,女修十分高興激動,而跟在她身后的兩名仆從模樣的男子卻是一點都不高興,反倒是瞪著洛啟衡明顯帶著不滿與仇視。
被稱之為木頭的洛啟衡當下退了兩步,直接避開了那名女修伸過來的手。
而三足烏更是瞬間沖了出來強行擋在了兩人之間,壓根不給那名女修接近自家主子的機會。
“木頭,你怎么又不理我了?我找了你好久,你就這么嫌棄我?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一句?”
美得驚艷的女修滿眼都是哀怨,仿佛下一刻隨時都將難過得哭出來,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哽咽:“我不管,總之這一次你不能再把我給丟下了,哪有你這樣當人家夫君的?”
“噗!”
聽到這,一旁的張依依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而洛啟衡則很快側目面無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帶著警告的同時,也有些說不出來的無奈。
“哥,親哥,你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想笑的,實在是忍不住,不小心沒忍住。”
張依依連忙補救道:“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你這邊要是不需要我們幫忙處理的話,我們先回房休息?”
好嗎,她可算是親眼看到那個叫“左兒”的姑娘了,真真是一片情深似海,這都又追來了,不是緣份還能是什么。
“一起。”
洛啟衡看都沒看一旁還在對著他情意綿綿的絕艷美人,抬步便往二樓走去。
他的確不需張依依與其他同伴幫忙處理什么,但自己更沒打算留下來跟這個扯不清的女修糾纏。
這聲“一起”不僅是同張依依說的,也是與張桐桐還有陳凡、袁瑛幾個同伴說的,如此一來,原本還站在那兒準備看點小熱鬧的幾人自然不可能不顧同伴之意偏向認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哪怕這陌生女修來得實在是有些古怪,看那樣子貌似也與洛啟衡有些糾葛,不然的話誰無端端的便跑上來找個陌生男人當相公呢?
而張依依似乎知道點什么,但顯然洛啟衡并不愿意被提及,是以他們這些同伴哪怕心中再好奇,卻也沒誰那么不長眼的當場問這問那。
“木頭,你站住!”
左兒姑娘見狀頓時急了,索性直接一把沖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處,將洛啟衡的去路給生生堵住。
而在左兒堵路的同時,她身后跟著的兩人一前一后同樣將張依依一行往外離開的退路給封了,看那架式還真是沒個結果不罷休。
這一下,原本那些在客棧大堂說說笑笑的其他修士自然都暫停了他們原先的話題,一個個全都看向了洛啟衡幾人這邊。
看熱鬧什么的誰都愛,更別說秘境里的生活真是無趣到了極點,除了殺人就是打架,而城里頭連殺人打架都不允許,好不容易碰上點熱鬧看,當然得熱情地圍觀。
至于這位姑娘跟洛啟衡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這些旁觀者腦子里頭已經自動生成了無數種版本,但具體如何還是得看現場一步步解說才有意思。
就連店小二都趕了過來,只不過店小二除了看熱鬧外,更多的還是為了維護店中次序,畢竟這么一搞人全都堵在這里,他們還怎么做生意?
“你們…”
不過,店小二的話還剛剛出口,都來不及多扯兩個字,便被一大包靈石給直接砸得閉了嘴。
左兒姑娘其中一位仆從出手極其大方,明顯也懂規矩得很,三兩下便用靈石解決了問題,直接等于包場一般。
如此店小二當然高高興興地退到一旁只管跟著一起看熱鬧就好。
“姑娘,我哥真的還沒成親,所以你是不是認錯相公了?”
張依依見狀,只得替洛啟衡出面與那左兒姑娘交涉,不然的話,憑著洛啟衡的性子只怕今日還不知要如何收場。
還有這些圍觀看熱鬧的修士們,一個個這么八卦真的好嗎?
這讓張依依猛的有了一種回到了現代社會的錯覺,而不是身處戰英臺這種危險無比,處處動不動就殺人丟命毫無人性可言的鬼秘境。
“你是木頭的妹妹嗎?那正好,我是你哥的妻子,是你的嫂子,你快跟你哥說說,讓他別想甩了我,我可是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必須得以身相許報答,反正不論如何,這一輩子我都跟定他了!”
左兒姑娘一把拉住了張依依,似乎總算找到了可以說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