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桐突然停了下來,眼神怪異地看著自己的堂妹,半天都不帶眨一下,好似要看穿整個人一般。
“怎么突然這般看我?”
張依依也不得不跟著停下來,一臉不解地反問著張桐桐。
“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張桐桐語氣淡淡,帶上了幾分刻意的疏離。
“什么不太習慣?”張依依又問。
“覺得你太聽話了,太聽我的話了,以咱們之間的關系,總讓我覺得不太安心。”
張桐桐的目光無法不保留著審視:“雖然我知道你不至于存什么壞心眼,可物及必反不是?”
“噗…”張依依聽后忍俊不禁:“就這?”
張桐桐點了點頭,就這,還直直地看著張依依,明顯是要對方說出個三六九來才行。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呀。”
見狀,張依依掰著手指如實而道:“首先我跟你雖關系一般,甚至于一開始還各看對方不順眼,并且哪怕到了現在也僅僅只是那么點宗門面子情外加一個所謂的堂姐妹身份關系,但反過來說,其實除此之外又沒什么深仇大恨,論起來真的沒什么。”
“其次,如今我們是生死相關的同伴,這樣切實的利益關系可比起什么親戚朋友關系之類的都要牢固可靠得多,所以在戰英臺秘境之中,只要你沒有害我之心,那么我是挺愿意同你升化一下關系,培養必要的信任與默契。”
“第三,我這人腦子還算清楚,是非對錯絕對分得清楚,什么樣的形勢對于團隊對于自己最有利也絕對判斷得出,所以只要是有利于團隊,有利于自己的事,不論是誰說的算,我都會誠心誠意贊同并接受。”
“最后,我這人其實最大的優點是有自知之明,首領這樣的需要大局觀以及費心費神的位子實在不是我這種懶人做得來的,因此我是巴不得有這么個人把那些麻煩事全都攬上身,然后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便足夠。”
“綜上所述,我現在聽你的話實在再正常不過,畢竟我也不是什么蠢貨,堂姐你說是不是?”
坦坦蕩蕩地剖析過后,張依依沖著張桐桐笑了笑,主動示好什么的一點不丟人,畢竟跟性命比起來,這些都算不得什么。
其實說實話,她這位堂姐也不是什么惡人,頂多也就是當初為了機緣有些算計之心罷了,但說句實話,大好機緣又有幾個人真忍得下心不去爭呢?
更何況張桐桐所作所為頂多也只算是用了點小算計小心機,并沒做出什么真正的惡事來,而她也只不過因為當初原主之死到底是受張桐桐搶奪了機緣連累致命才不免心存芥蒂罷了。
之后兩人之間早就已經形成了各不相干,互不傷害的默契,甚至于必要聯手時也還是合作得挺好,再加上這么多年過去,張依依對于張桐桐是真沒啥成見或不喜的。
她不知道張桐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總之在她這兒的的確確極其務實,良好的合作伙伴關系有什么不好呢?
聽到這番話,再細細觀察過張依依神情之后,張桐桐倒是收起了剛才故意擺出來的那股子疏離,態度也和緩了不少。
“是我想太多了,沒辦法,你也知道我這人其實挺小心眼的。”
她也朝著張依依笑了笑,放下了心中最后那點不自在:“對了,你師叔去年出關之后便交給我一塊玉簡,讓我進入戰英臺秘境后轉交給你。不過那枚玉簡放在儲物袋內現在是沒法給你的,等離開雪山恢復靈力后再親手交付給你,也算是完成了喬楚真尊的拖付。”
張桐桐一直以來都對這位堂妹有種莫名的心結,這讓她總是無法喜歡這位堂妹。
但隨著張依依不斷展現出來的潛質與不同之處,隨著堂妹際遇的不斷攀升,她十分清楚兩人之間可以不交好,但絕對不能交惡。
所以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來,她總是在不必要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選擇盡可能避開或者遠離。
她其實也知道歸根結底堂妹并沒有任何對不住她的地方,歸根結底還是自己這里出了問題,雖然隨著時間倒是淡去了不少,但總歸還是存在。
卻不想,今日兩人之間這般面對面說道一通倒是有著意外之喜,堂妹的坦誠倒是無意間令她最后一點存有的心結也徹底除去。
如此也算是始于堂妹,終于堂妹,倒是應了那句解鈴還需系鈴人。
張桐桐更加清楚,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件極好之事,畢竟心結這種東西可大可小,若是哪天晉級時運氣不好碰上心魔劫的話,倒霉的還是自己。
所以心情松快之后,張桐桐倒是立馬想起了當初喬楚真尊曾交代她的事,哪怕這會東西沒法拿出來轉交,但先把這消息及時告知也算是投挑報李。
“我師叔讓你轉交我一枚玉簡?”
張依依聽后卻是有些哭笑不得:“堂姐,你說得對,你可真是挺小心眼的。要是今日我不主動把話說清楚,給你說滿意了,你是不是還不知要拖多久才會把這事告訴我?”
“那倒不至于,先前是真忘記了,畢竟這會也根本動不了儲物袋。”
張桐桐也不在意張依依說她小心眼,更不怕對方真生她的氣,無所謂地說道:“這不是正好才想起便說了,恰巧而已。”
“行行行,你說得對。”
張依依自然不會真計較這點:“那堂姐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除了我師叔外,我師父還有師兄他們有沒有托你給我帶什么東西或者轉告訴什么話之類的?”
聽張桐桐的意思,師叔喬楚去年才出關,剛一出關便直接給了塊玉簡讓堂姐進入戰英臺后轉交給自己,這多半是料定她失蹤去往之處無法正常回歸,但戰英臺秘境一旦開啟不論身處何方都將同時被鑰匙送入秘境。
這樣一來,宗門同樣持有青銅鑰匙的人自然會有機會在戰英臺秘境中與她相聚。又因戰英臺開啟時間無法預測,所以才會早早將東西交給堂姐。
只不過喬師叔自她去落仙河起便一直處于閉關之間,根本不知道她的事情,更不知道青銅鑰匙等事,唯一的可能便是師尊告訴他的。
“沒有。”
誰知,張桐桐卻是果斷地給出了否定答案:“十年前,你師尊還沒等你師叔出關便直接閉關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關。至于你兩位師兄在去年你師叔出關后便被派出了宗門,具體去了哪兒做什么估計只有你那位師叔知道。”
“所以你師父那一脈的事我是真的不怎么清楚,估計等你看過你師叔給你的那塊玉簡后,很多東西自然而然就清楚了。”
張桐桐這回是真的能說的全都說完了,再多的實在沒了:“行啦,快走吧,再不走的話,估計太陽都要落山了。”
現在她們可不比以前,哪怕堂妹身據體修的優勢,但沒有了神識到了晚上照樣也只會是睜眼瞎。
再不快些下山的話,天一黑她們在這雪山上的危險程度可就不止翻上一番那么簡單。
見狀,張依依點了點頭,也沒再追問什么,兩姐妹重新啟程腳步不停,繼續往著下山之路而去。
大約半個時辰后,她們的下山之路卻是不得不被一群正在追趕打殺的給強行中止了下來。
打斗的雙方倒是一眼分明,一群高大壯實的雪山土著,另一伙則是人數明顯要少得多的外來者。
而更加明顯的是,雪山土著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大根差不多二十人左右,而那六名沒了靈力的所謂天選者修士們,此刻則一個個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追殺得狼狽不堪。
“兩位道友,快過來幫忙!”
有名眼尖的女修看到張依依與張桐桐后,邊大喊邊朝著她們這邊跑了過來。
如此一來,張依依與張桐桐不可避免的暴露到了所有人面前,并且成了雙方同時攀上的目標。
“不好意思,我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
張桐桐拉著張依依便走,才沒打算卷入到這場紛爭之中。
說實話,這六名修士實力當真不弱,哪怕現在受靈力所限沒有修為,但個個身手都很極其之好,其中有兩個明顯還是體修,不然的話也不可能面對二十來高大土著壯漢的追殺還能堅持到現在,僅僅只是狼狽不堪而已,卻并沒有一個被抓住。
“站住,你們怎么能見死不救?好歹咱們都是修士,是同類,不應該互幫互助嗎?”
最先發現兩姐妹并且呼救的女修當下擋住去路,且大聲質問了起來,那惱火的模樣理直氣壯得無法形容。
其他五名修士這會也跑了過來,一邊防范著因為突發事故暫停追殺正在一旁看好戲的那群雪山土著,一邊跟著加入了質問指責的陣營。
“就是,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怎么能這么冷血?難道到現在你們還看不出來,這個地方的原住民惡心殺戮我們這樣的外來者?你以為你不理會,不管我們,他們就會放過你們?”
“真是的,怎么會有你們這樣自私的人,幫人就是幫已這都不知道嗎,難道你們眼眨眨地看著他們把我們這些外來者通通殺了或者抓了就真的一點都良心不安?”
諸如此類的言論瞬間撲天蓋地地砸了過來,一時間讓張依依都驚呆了。
不僅是張依依兩姐妹,就連那群看熱鬧的雪山土著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一個個看著那幾人的眼神就好似看著傻子似的。
“到底是他們不正常還是我們不正常?”
張依依不由得朝著一旁的張桐桐問道:“這到底都是從哪里來的,怎么感覺不像是修真界出身,反倒像是凡間的七姑八婆,拿著道義專門來綁架別人還那么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他們不正常,你挺好的。”
張桐桐無比正經地回答著。
兩姐妹一問一答間,其他人竟是莫名的都住了嘴,一個個面色怪異無比,連那些看笑話的雪山土著也沒誰急著出聲,氣氛頓時莫名得緊。
“哦,這就好,我差點以為真是我不正常了,簡直莫名其妙。”
張依依拍了拍胸口,而后看都不看那幾名修士,反倒是直接沖著那群雪山土著說道:“我們跟他們不是一伙的,不會參與你們的事,你們是抓他們還是殺他們隨你們的便,只要不惹我們就行。成的話,我們現在就走人,不成的人,誰攔我們,我們就殺誰,包括他們,也包括你們。”
說這通話時,張依依精致的小臉透著平靜淡漠的殘忍,但好歹還是給了這些人一個生的機會。
她看得分明,這二十多人并不是先前抓張桐桐的那群人的同類,因為衣著標志之上明顯有著極大的區分,應該屬于這雪上之上不同的族群。
再加上這些人在看到她們兩姐妹后,并沒有做出任何的主動攻擊,甚至于連難聽的臟話都沒有沖著她們說上一句,所以張依依才來個先禮后兵。
“你瘋了,竟然跟這些野蠻土人講道理?”
那二十多人還沒來得及出聲,倒是最先發現她們的女修大聲斥罵了起來:“他們這些野蠻人根本講不通道理,一早他們就說了,凡是像我們這樣的外來者通通都只會成為他們的奴隸,任由他們生殺!你以為他們會單單放過你們?還不如咱們一起聯手互幫互助才…”
不過,這名女修的話還沒說完,卻是突然被人給打斷了。
“你們可以走!”
二十幾人的雪山土著中,一名身著熊皮大衣的青年壯漢徑直開了口,而他所說的話則一下子將所有人都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說什么?”
那名女修明顯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不敢置信:“憑什么她們可以走,而我們不行?”
青年壯漢顯然是那伙人的頭領,聽到女修的質問后,當即嗤笑道:“就憑她身上有不少烏寨人的血腥味,她很強,同時她們也沒打算管閑事救你們這些沒腦子的弱者,所以她們自然有走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