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電影上映,把整個燕平城變成了不夜城。
王寧賢從電影院出來,聽著身邊的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討論。
“看到最后,煙花的真實身份都沒有解釋,有很多東西都沒有說清楚啊。”
“反正很好看,嗚,嗚嗚!”
王寧賢抬頭看宋珧:“宋司令,楊教授,一起去吃飯?”
楊帆冷笑三聲:“我要給我們家小林送飯去。”
說完轉身就走。
誰樂意陪幾個干癟老頭吃飯?
宋珧到是點頭:“走。不過,現在沒有宋司令,我就是個養豬的。”
王寧賢大笑。
宋珧如今在港島有很大的產業,最近他喜歡上開牧場,特意圈地建了好幾個牧場,其中最大的牧場不養馬,不養牛,不養羊,就養豬。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過,豬也好吃,無所謂了。
王寧賢笑道:“老宋,你要謝謝我。”
宋珧莞爾:“你也要謝謝我。”
當年宋珧做臥底,為了取得敵人的信任,軍統安排王寧賢和一整個軍統聯絡站死在宋珧手中,結果,讓林先生橫插一腳,他們只能改變了計劃,最后讓王寧賢給了宋珧一槍。
靠著這一槍,宋珧既取得藤田的信任,又避開了當時的一場開在別墅里的特別會議。
要知道,他還沒出院,與會的所有敵人就被點了煙花,化作飛灰。
后來宋珧做了件大事,炸毀了敵人毫無人性的實驗室,率眾起義,幾經生死,立下了赫赫戰功。
只是傷勢過重,后來出國療養,許久才恢復。
也正因為這件事,王寧賢真正確定當年他出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一場局中局的好戲。
“‘煙花’是不是她?”
王寧賢忽然問了一句。
宋珧眨眨眼,笑道:“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王寧賢頓時苦了臉,他也想問,但是林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見到,人家天天呆在研究所,研究航空飛機呢。
這不,電影都開演了,愣是沒約到人。
研究所內,林婉娘正在喝茶,除了清風明月,無人作伴,她也知道電影今天開演,不過卻沒有想看的興趣。
在她的腦海里,存著‘煙花’波瀾壯闊的一生,哪里還用去看什么電影?
林婉娘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她自己,只是和她如今溫柔的眉眼不同,照片上的姑娘英姿勃發,雖然,面容有些憔悴。
照片背后用很漂亮的字體寫了字——‘對不起,我將此身許家國’。
林婉娘呢喃:“玉英姑娘,你沒有對不起我,你給了我最好的生活,謝謝你。”
外面新來的研究員,偷偷看林教授屋里的燈光,小聲道:“你們說,林教授那張照片,是不是她愛人留給她的?我將此身許家國,所以不能許你,很抱歉!啊,血色浪漫!”
研究員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凄美的愛情故事。
其他研究員卻是嘆氣。
“當年戰火連天,多少革命伴侶有情人難成眷屬,哎,都不容易。”
不多時,楊帆和她老頭一起拎著飯盒來給林婉娘送飯。
從以前開始,楊帆就喜歡吃,到現在她還是改不了這毛病,再困難,她也要把一日三餐準備好,就是吃野菜,吃雜糧,她也是盡可能地在條件內把飯做得好吃。
林婉娘最喜歡楊帆的手藝。
雖然她有玉英姑娘的記憶,可是廚藝上,不是有記憶就能做得完美無缺的。
楊帆把飯盛好,一次性筷子遞過去,把玉米濃湯開封,插管,塞在林婉娘的嘴里。
“說起來你這一工作就什么都不顧的毛病,究竟是什么時候染上的?以前你也不這樣。”
楊帆絮絮叨叨。
對面她老頭坐著咬牙。
老太婆可從沒有這么伺候過他!
楊帆和林婉娘吃完飯,就順手幫林婉娘做一點整理資料的小活兒。
她做這些都做熟了,兩個人頗有默契,在這方面,楊帆別看年紀大,眼睛也有點花,到比林婉娘帶的學生更好用。
工作之余還不忘閑話家常。
“剛才看電影的時候碰見黃素翎了,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
林婉娘仔細想了想,點頭:“有些印象。”
“她還跟我說,一直欠你句‘對不起’。”
林婉娘愕然:“啊?”
楊帆也奇怪,不過都在看電影,對方沒有細談,想了想也只是笑道:“算了,別想太多,多少年過去,舊相識還能再見一面,就是好事。只要無關家國大義,如今就沒什么過不去的。”
“也對。”
兩個人閑話幾句,楊帆看小林還要工作,就拎著碗筷回家,回家路上心中還有點煩。
她老頭各種膩膩歪歪,她走到哪兒,這老家伙就要跟到哪兒,煩死個人。
“你給林教授做飯到是做得順手?做什么口味,都先想著要對人家的胃口!”
楊帆一看老頭的嘴臉,不禁冷笑:“那是自然,我和小林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跟哪個姑娘談情說愛呢!我做飯不合小林的口味,還合你和那狐貍精的?”
老爺子頓時閉嘴。
那什么,當年他在敵軍中混跡了有七八年,逢場作戲,在所難免,但是,原則性的錯誤絕對沒有犯過。
但是和這老太婆說不明白。
最好還是別開口。
半個月后,一場‘煙花’火爆完亞洲,又走向世界。
楊帆幾個人連看了三遍,嘖嘖稱奇。
“聽說《煙花》不光咱們華國要上映,歐美那邊也引進,這也就罷了,連日本也想引進,他們有病吧!”
楊帆蹙眉道。
林婉娘到不覺得奇怪。
好像那邊還有神社就是供奉‘煙花’的。
小小島嶼上,好多人都相信‘煙花’是一位陸地上行走的神靈。
楊玉英癱在溫泉池子里面,只覺身心俱疲。
這回副本任務,她自己本來都放棄了,畢竟那些年她瘋了似的壓榨人家的身體,還把人家卷入戰火中,怎么也不算是好好地活。
幸虧,那小丫頭通情達理,又真是天分出眾,神魂被找回來沒有幾年,愣是把該學的學了七七八八,認認真真地過自己的生活。
身體不好,她就努力養生,便是壽數比不上常人,總歸也努力活得高質量。
楊玉英這回能完成任務,全賴附身的是個天性樂觀的好姑娘。
“漫漫長夜,總歸是過去了…”
只是,犧牲的人太多太多。
也不知道自家那便宜表哥和舅舅他們都怎么樣。
如果以后還有機會,她就帶歐陽莊主他們一起,駕著宇宙飛船再去一次。
思緒一動,楊玉英忽然頓住,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盯著系統界面看。
角色卡中,其它角色都一切正常。
可是自家莊主居然變成了黑色?
漂亮的銀發金冠成了黑漆漆。
雪白的長袍變得黑漆漆。
連眉心殷紅的花瓣也變作黑色。
好看還是好看,但這明顯不正常!
“薇薇。”
“小姐。”
優雅漂亮的小侍女姜薇薇拖曳著長及足踝的百褶裙徐徐而至。
“最近幫會駐地有沒有出什么事?”
姜薇薇搖搖頭。
楊玉英沉默片刻,揮揮手把人打發走,目光在系統日志里流連片刻,點擊使用‘歐陽雪’。
(歐陽雪深陷心魔。)
(時空守望者1409號接受任務,助歐陽雪擺脫心魔,失敗!)
(時空守望者1001號接受任務,助歐陽雪擺脫心魔,失敗!)
(時空守望者205號接受任務,助歐陽雪擺脫心魔,失敗!)
一連串紅色的失敗在她眼前閃爍。
楊玉英:!!
她完全不想問…為什么自己的游戲角色會有心魔?
任務:藏劍山莊莊主心魔暴動,撕裂位面壁壘,歐陽雪落入異位面,請英雄火速前往異時空,幫助歐陽雪擺脫心魔。接受拒絕 楊玉英略沉吟,轉頭看了眼小侍女們剛剛擺好的果盤和糕點,嘆了口氣,還是點擊‘接受’。
“聽說老陸家的兒子找回來了?”
“可不是,走了都有十幾年,現在到回來了,我昨天看到了人,瞧著挺落魄的,人也有點傻,哎,老陸家的日子可不好過,陸大郎剛娶了新婦,蓋房子欠下不少債,如今還要再養一個吃干飯的,難啊!”
‘陸清峰’坐在院子里的柴垛旁邊的石墩上,隱約能聽見外面鄰居的閑聊。
‘陸清峰’這張角色卡不屬于楊玉英,是上一位任務失敗的守望者留下的,直接給了她用。
“陸清峰?”
楊玉英很熟悉這個名字。
他是歐陽雪的舊友,也是蕭國滄瀾山,滄瀾劍派的逆徒,曾因親手殺死自己的師妹被廢棄一身術法,逐出師門,遭萬人唾罵,后在大荒山,被歐陽雪誤殺。
楊玉英只知道這些,具體的細節一概不知,畢竟以前在元帥身邊玩游戲的時候,她用的是歐陽雪這個角色,歐陽雪的背景也只是有粗略的介紹而已。
以她的懶散,肯掃一眼介紹就算好的,難道還指望她去深究角色背后的故事?
系統界面一片空白,沒有背景介紹,沒有任務提示。
所以現在,她只知道自己要解除歐陽雪的心魔。
可歐陽莊主的心魔是什么?
不殺陸清峰?
如果只有這一點,那前面那么多守望者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務?
楊玉英使用過無數次歐陽雪的角色卡,這位冰雪一般的劍客,心并未曾被完全冰封,他愛美食,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不喝酒,但擅長品茶,有潔癖,喜歡收集不同類型的劍穗。
他心中有俠義,憐憫眾生,遇不平事,必要拔劍。
歐陽莊主是個極好的人,也一定是個極好的朋友。
“清風啊,你嫂子給你煮了面湯,快來喝一碗。”
“知道了。”
陸清峰懶洋洋地從石墩上起來,一磨一蹭進屋,黃泥茅草搭造的房子昏暗陰冷。
破舊的木板做的桌椅,連碗筷都顯得陳舊。
陸清峰卻似半點不嫌棄,朝冷著臉不吭聲的嫂子和一臉無奈的母親笑了笑,端起熱面湯一口氣就灌了下去。
“哎,小心燙!”
陸母和陸家嫂子齊齊皺眉。
陸家嫂子:這小叔子莫不真是個傻子?以后家里再養個傻子,那可怎么過得下去!
楊玉英此時同陸清峰的同調已經到了百分之九十,她就是陸清峰。
陸清峰是真沒覺得燙,他只顧著囫圇把湯吞金肚子里,別露出什么再讓娘親不痛快。
面湯沒有油鹽到還罷了,若只是清水煮的面,他也不至于吃不下,只是娘親偏偏要給在湯里撒上些粗鹽,味道發澀發苦,又放上大片的肥肉,膩得很。
陸清峰學了十二年滄瀾真氣,在這江湖上,眾所周知,滄瀾劍派出來的人,無不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非華服不穿,非豪宅不住。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極為講究。
外人不知道,作為一個在滄瀾劍派修行十二年的大師兄,陸清峰表示他們家師兄弟姐妹是真心冤枉。
說他們驕矜的那些人,有本事也修個幾年滄瀾真氣試一試?
“哎!”
反正自陸清峰修習滄瀾真氣以來,十層褥子底下放一顆黃豆,他這一宿就別想睡踏實。
燉一鍋雞湯,里面飄進去幾片野草,那這一鍋湯,他想喝進去就要閉上眼睛生吞。
師祖的手札里說,修滄瀾真氣,可辨世間真意。
他老人家說的也太委婉。
那根本就是能突破常人五感極限,修行越高,越是敏銳。
敏銳自然沒有不好,滄瀾劍無招勝有招,與人交手,總能料敵于先,滄瀾弟子但凡與人動手,占便宜的時候總是多些。
可是日常生活上,其中甘苦也唯有自己知道。
陸清峰坐在窗邊,深沉地思考人生。
后面他母親和嫂子都商量著要怎么給陸清峰找個活兒做。
哦,在家,他是叫陸清風。
清風明月的清風。
聽說是當年一個老道士路過他們家,討了一碗水喝,就隨口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比起他大哥叫陸大郎來…也說不上哪個更好。
后來到了滄瀾劍派,他師父說,清風這名字不好,無蹤無際,太過飄零。
于是給改了一個‘峰’字,希望他扎根滄瀾山,萬世不移。
他們家鄰居,雁蕩山雁蕩派李明岳,以前也叫明月,后來嫌名字俗,于是改了一個‘岳’字。
陸清峰懷疑,他師父聽見他的名字根本是有感而發,同樣嫌俗氣,于是也給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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