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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冤枉

  王寧賢愣了兩分鐘,就聽外頭自家祖父扯著大嗓門,氣急敗壞地在那兒怒罵。

  “你們干什么吃的,對她客氣成那個樣子,都傻了吧,跟你們說過多少回,兇惡點兒,現在用不著你們當狗腿子,我要的是惡犬,懂不懂?”

  王慶年心里堵得要命,“剛才那小丫頭在門口都說要去你們家少爺的大學,你們就這么干聽著?”

  小廝悶不吭氣。

  王慶年氣得又瞪了他一眼:“滾吧,沒用的東西。”

  他揣著手在門邊立了一會兒,到有點后悔,他剛才應該親自出馬見一見那林家丫頭。

  “鄉下姑娘都膽小,又是個沒父沒母的,肯定沒底氣,沒準我出去虎著臉訓斥她幾句,她自己就打了退堂鼓。”

  只是,嘴上雖不說,但他的確有一丁點的心虛氣短。

  當年老林和他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對他有恩,不過他那些年也沒少回報。

  人都死了,總不能為了自己欠下的恩義,犧牲自家的三小子。

  “千萬不能真讓她去賢哥的學校…丟人丟到大學去,賢哥不好做人呢。”

  不過再一想,到也不著急,鄉下小地方來的小丫頭,知道什么叫大學?恐怕沒進大學的門,先就暈頭轉向。

  “老牛頭已經去了,非把這丫頭嚇得從此再不敢靠近琴島半步不可!”

  王慶年冷冷地嘀咕。

  王寧賢緊趕慢趕,從二樓下來走到大門口,正好聽見自家爺爺這嘀咕,他不禁打了個哆嗦,心下尤帶著一點僥幸。

  “剛才站在門口的那姑娘,是什么人?”

  “還能什么人,小掃帚不是說了,林家那丫頭。”王慶年捋了捋胡須,不以為意。

  王寧賢從眉心處冒出一股寒意,一直襲擾心頭,渾身冰冷。

  王慶年還在笑:“怎么,不讀書了?也好,放假多出去走一走,人家別人家的少爺不都愛參加個舞會什么的,你也去,我孫子長得這般體面,到哪里都大出風頭。”

  王寧賢忍住心慌,慢慢扶著墻坐下來,心下依舊存著僥幸,也許他剛才聽錯了?

  “牛叔呢?”

  “你牛叔…出門逛逛,嗯,給他孫子買點吃食。”

  王慶年目光閃爍。

  話音未落,后頭幾個吊兒郎當,褲腰帶沒系好的家丁匆匆出門,一邊跑一邊提鞋,嘴里還嚷嚷:“牛叔把人都帶走了也不說一聲,喬叔那兒又催魂似的叫人,哎,要了小爺的命哩。”

  后頭跟著的小廝也笑:“牛叔辦事向來利落,許用不了多一會兒就完了事?”

  王寧賢:“…”

  王慶年訕訕一笑:“…別多想,老牛頭兒腦子憨,一根筋,他絕不至于真傷了林家的丫頭。”

  王寧賢:“…哎!”

  王慶年只以為孫子因為他手段粗魯,所以有點生氣。

  沒辦法,他這孫子是個斯文人,乖巧懂事守禮,可眼下這世道,好人通常得不了好報的,有些手段,無法避免。

  “好了,快去玩。”

  王慶年一門心思想,他這孫子老在學校里待著也不好,他們學校到有幾個女先生,女學生,可在學校里別管怎么樣,都不適合太親近。

  他孫子今年二十六,已經到了該相看親事的時候,琴島的窈窕淑女們,不出去多走走,怎么能遇得上?

  王寧賢咬咬牙,問旁邊的小廝:“林家小姐剛才都說了什么?”

  “呃,說去少爺的學校找…”

  話音未落,王寧賢拔腿就走。

  周宏也蹭一下也沖出去跟上。

  王慶年大驚:“賢哥兒,你可別犯傻!”

  楊玉英從王家出來,就知道有人跟著她。

  一共四個人,年紀最大的四十多歲,花白頭發,胡須有點亂。

  其他都是一身短打。

  看神態,到不像是極道會的人。

  楊玉英稍微一想,她那日忽悠極道會的山田,應是沒出紕漏,昨日剛看過對方的書信往來,各種文件資料,他們正一門心思要進軍琴島的鴉、片市場,各種暗線交流很是有意思,但想來是沒時間,沒精力多琢磨自己。

  而且這跟蹤技巧…

  要是林官在,非被這幾個給逗樂了不成。

  “去四海飯店。”

  四海飯店在燕平路上,周圍都是娛樂場所,琴島名流匯聚之地。

  “叔,在往前頭可都是繁華地方,咱們還跟不跟?”

  “老爺說了,跟。”

  老牛頭死死盯著楊玉英的后背,臉上露出幾分兇煞之氣。

  剩下那仨家丁心里都直打鼓。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老爺不是說那是個尋常鄉下丫頭,生平第一次進城,土了吧唧,啥也不懂?

  可是看人家那氣派,比他們家大少奶奶都體面得多,要是人家村氣,家里兩個少奶奶算什么?

  心里胡亂琢磨,但是老牛頭一門心思要干,他們也只能把疑慮暫時壓下。

  沒準這小姐就是為了和他們家少爺成親,故意學的時髦樣。林家是莊戶人家,這總不會錯,林家小姐也的確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

  老牛頭目光一掃,看好位置,手里匕首打了個轉,“東邊有條小巷,等會兒把人帶過去。”

  說話間,他看林家小姐下車,就悶頭向前沖,幾乎沖到楊玉英背后,左右瞬間冒出來四個西裝筆挺,人高馬大的漢子,手里槍。

  老牛頭:!!?

  另外三個家丁腳一下就軟了,讓人三下五除二捆起來拎著往前面一推,正好推到楊玉英腳下。

  楊玉英只當看不見,笑了笑,隨手扔給車夫一個銀元。

  那車夫本驚得瞠目,此時拿到錢更是嚇了一跳,卻也特別有眼力地不去看地上被捆成麻花的人,只訕訕道:“多了,多了,可用不了這么多!”

  “多余的,只當給的導游錢。”

  楊玉英輕笑。

  車夫一愣:導游?

  雖然沒聽過這詞,可意思卻是知道,他臉上一下子就紅了,他們拉車的閑來無事跟客人瞎叨叨,那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沒成想還能賺客人的錢?

  宋司令一行人就落腳四海飯店。

  宋玉一邊指揮手底下的人把‘刺客看住了’,一邊也聽了一耳朵,登時就酸得很:“小姐,那個導游這活兒,我也能干,琴島我常來,您想我怎么導,我就給您怎么導,而且兼職保鏢,我可是能文能武,不如陪您走一程,您也給我一個銀元唄。”

  “你說話不好聽,我不喜歡。”

  楊玉英莞爾。

  宋玉挺直了腰身,轉頭四顧,露出個燦然微笑,左右來往的女客人皆是面紅耳赤,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瞥他。

  宋司令大約有點顏控,他身邊的人個個都是好身材,好相貌,英姿挺拔。

  “就我這氣派,怎會有女孩子不喜歡?那車夫要是值一個銀元,我幾句話那您得給我翻個五六七八倍也不足。”

  楊玉英搖頭:“人家就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你身邊幾個?”

  車夫家有一女,妻子患病,生活貧寒,可是說話卻還很逗趣,言談舉止都帶出灑脫,楊玉英覺得特別,所以才比較大方。

  宋玉:“我還沒媳婦呢。”

  當然,女人還是不缺。

  他們這些當兵的,除了腦子不知道有沒有問題的宋司令,誰手里有兩個錢,能缺了女人。

  只是,他還是缺一個正經居家過日子的女人罷了。

  “小姐,這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您可別想著找個老實人嫁,您說剛才那車夫守著一個媳婦,那是他養不起第二個,但凡他手頭銀子足,您看看他討不討姨太太。”

  宋玉笑道,“只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偷腥的。”

  楊玉英:“那是你見識淺。”

  他們家元帥也喜歡漂亮小姐姐,還是那種身材爆炸好的,但是從來只肯遠觀,欣賞欣賞就成。當著人家的面,從來頗君子。

  就算在他們大順…夏志明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家中不也一個通房丫頭也無?

  林官那般輕佻,從讓夏志明看不過眼,嘴巴也花,可他也沒有做過不妥當的事。

  楊玉英披著小風衣在四海飯店門口和宋玉閑聊,老牛頭等四個倒霉蛋或者蹲著,或者趴著,老老實實待在槍口下,一個勁地喊冤枉!

  宋玉陪楊玉英說笑幾句,瞥了地上喊冤的這幾個一眼,漫不經意地道:“和謀刺我們司令的是一伙?因為小姐救了司令,心有不忿,所以盯上小姐了?”

  老牛頭:什么司令,都什么意思!

  另外三個也滿頭霧水,只覺心里拔涼拔涼的。

  他們不就幫著老爺嚇唬嚇唬少爺的鄉下未婚妻,好把人嚇走就完事嗎?

  老爺還說了,打算請個媒人,給她在鄉下介紹幾門靠譜的好親,爭取讓她自己歡歡喜喜嫁旁人,永絕后患。

  不就這么點家務事,怎么還,還牽扯上司令?

  宋玉神色嚴肅:“這不是小事,讓警察局的人出面,好好審一審?”

  四人:“冤枉啊!”

  楊玉英掃了他們一眼,走過去從袖子里摸出匕首看了看,笑道:“對你們家司令就又是借亂兵之機,又是炸火車,又是死士的,到我這兒,只拿個匕首?”

  魯參謀兩步走過來,故意高聲道:“查清楚了,這四個是王家的人,就是那個小商人王慶年,沒想到,王慶年居然和人勾結,欲行刺司令!”

  四人:…他們真不知道!

  誰都沒聽出魯參謀話里的調侃。

  宋玉面上不顯,心里卻是松了口氣。

  他一開始雖然覺得這跟蹤的手段太粗糙,太露行跡,可是林家小姐被跟蹤,絕對不算小事,萬一真與當初火車上的事有關,那就是他們司令連累小姐了。

  老牛頭還沒說話,剩下這三個已經嚇得抖得兩腿發軟,連忙有的沒的全一口氣倒了出來。

  “是我們家老爺說,林小姐是村姑,配不上我們少爺,所以讓我們跟過來勸勸林小姐…真不是什么行刺,我們都是守法良民,可不敢犯法。”

  這人已是語無倫次。

  旁邊兩個聽得冷汗直冒,總覺得哪里不對,但也顧不上,連忙應和。

  “我們真的只是來和小姐商量的,沒有別的意思。”

  這仨一屈膝就跪楊玉英膝前。

  “林小姐,您大人大量,把小的放了吧,小的真是冤枉。”

  宋玉聽得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愕然道:“不是,我看這王家真得查一查,你們謊話說得也太離譜了些。”

  “林小姐配不上你們少爺?你們少爺金子做的?他有三頭六臂還是腦門上長了只眼啊?”

  “我看你們這張臭嘴真該好好洗一洗,這雙招子也戳瞎了算了,反正沒用。”

  “一聽就是胡謅呢,我這便去王家,全抓起來送警察局,問他們行刺司令之罪。”

  三人一翻白眼,差點昏了過去,只高喊冤枉。

  楊玉英:“…”

  她也沒想到,王家的戲竟然這么多。

  心中不禁有些怒。

  這是換做自己,若是真正的林婉娘遭遇這一切,怕真要被嚇得驚慌失措。

  父母雙亡一孤女,會以何種心情去王家?

  “若真如此,你們王家人怕都是屬耗子的,竟不知正大光明四字怎寫!”

  楊玉英輕輕搖頭,“王家少爺王寧賢,聽聞還是個教書育人的大學先生,我看,再教下去,只會誤人子弟。”

  三個家丁垂頭無語,其中一個哼了聲:“小的不姓王,沒賣給王家,不算王家人。”

  楊玉英:“…”

  宋司令在里頭已知道楊玉英到了,結果準備好咖啡甜點,左等右等,竟不見人,早沒了耐性,一會兒副官來跟他交代外頭的鬧劇,不禁更不耐煩。

  “斃了便是,何來那么多廢話。”

  副官不吭聲。

  宋玉剛進門,也當沒聽見。

  只要不是在行軍,他們司令脾氣上來時,就需要他們底下人學會什么時候認真,什么時候裝聾子了。

  “我這就讓人把這幾個貨扔回去,順便替小姐跟他們王家退親。”

  宋玉笑道,“真當我們家小姐娘家沒人?”

  宋司令沒耐性聽這些亂七八糟的:“婉娘,進來讓大夫給你看看腰。”

  楊玉英:能別提腰的事了嗎?

  “婚我親自去退,還有我娘的嫁妝需得取回,不好讓旁人代勞。”

  只是警局難得行動迅速,到也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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