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拽了拽她的衣襟,謝景音又看了那點心一眼,失望的別開了頭。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穿著栗色裙衫的老嬤嬤便走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個托盤,笑道,“謝二娘子,太后賞您的,配西湖龍井,那是正正好。”
她說著,將那托盤里的點心拿了出來,排在了一旁的小石桌上,謝景音伸頭一看,見正是之前她喜歡的那一盤,頓時喜笑顏開,對著太后行了個禮,“景音多謝太后賞賜。”
那老嬤嬤瞇著眼睛抬起了頭,眼睛一瞥,看向了謝景音身后站著的方嬤嬤,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隨即又恢復了常態,笑道,“老奴先去太后身邊伺候了,謝二娘子若是遇到了什么難事,盡管悄悄的喚了小宮女去叫老奴,太后啊,一瞧見你,便喜歡得緊。”
謝景音笑著點了點頭,“我現在便有難事。”
老嬤嬤一愣,嘴角微翹,“什么難事?”
“您不是說配西湖龍井正好,可我只有點心,沒有龍井。”
老嬤嬤笑了出聲,“老奴這便去給娘子端一壺來。”
謝景衣瞧著她比平常快了幾分的腳步,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率先在石凳旁坐了下來。
柴祐琛剛要落座,就感覺一個明晃晃的身影奔了過來,搶先在謝景衣旁邊坐下了。
柴祐琛身影一晃,無語的盯著官家瞧了又瞧,換到了謝景衣另外一邊,同官家四目相對的坐了下來。
官家嘿嘿一笑,看了謝景音一眼,說道,“謝二娘子,快坐快坐。你可還記得我,頭回在百花會上,我還吃了你帶的點心。就是那個栗子糕,可真是香甜。后來我叫人做,都不是那個味兒。”
謝景音眼睛一亮,下巴微抬,“那是自然,那栗子糕是阿娘陪嫁的方子,一般人哪里做得出來。”
官家臉微微一紅,謝景音不笑的時候,已經夠驚艷了,這一笑起來,真的仿佛是百花盛開一般,坐在她的身邊,都仿佛能夠感受到一股子香甜的氣息。
就像那栗子糕一樣。
“你怎么不說,要你阿娘給我做,下回帶給我吃。一般情況下,大部分的人,都會這么回復。”
謝景音遲疑了一下,“那可不行,現在沒有栗子。”
官家不依不饒的說道,“宮中有,我叫人給你帶回去。”
謝景音偷偷的看了官家一眼,她的眼睛十分的清亮,眸子那么一動,官家的臉又紅了,“你實話實說,我肯定不惱。”
不等謝景音說話,柴祐琛輕輕的咳了咳。
官家一個激靈,慌忙擺了擺手,耳根子越發的紅了,“我不吃我不吃,我就是開玩笑的。太傅不許我吃宮外的吃食的,免得有人心懷不軌。再說了,若是我喜歡吃你家的栗子糕傳出去了,人人都會去你家討要方子,不得安寧。”
他說著,偷偷的看了柴祐琛一眼,見他板著個臉,悄悄伸腿踢了柴祐琛一腳。
“官家為何踢我?”謝景衣無語的開口說道。
“他不是想踢你,只是想踢我。”柴祐琛補充道。
官家訕訕的笑了笑,擼起了袖子,“說話不如對弈,說話不如對弈…”
說話間已經有那小太監端了棋盤上來,又端了上好的西湖龍井。
柴祐琛看了一眼謝景衣,“謝三你要不要去那邊看看,關大娘子今日也來了,怕是在尋你。”
官家一聽,頓時著急了,謝景衣一走,那謝景音肯定也要走啊!他何時同柴祐琛下棋不行,偏生要尋今日?還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還來不及說話,謝景衣已經拉著謝景音朝著大樹下的關慧知走去了。
官家抬腳輕輕的踢了一下柴祐琛,“二郎,我有事相求。”
柴祐琛啪的下了一字,“何事?”
官家左右看了看,捂住了嘴,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聞關大娘子想要進宮來!!千真萬確,十萬火急之事!她祖母今日都進宮了,非要把她塞進來!你快救我!”
柴祐琛挑了挑眉,毫不關心的又下了一字,“關慧知?放心吧,她只喜歡好看的人!是不會進宮來的,再說了,你是官家,你可以拒絕!”
官家搖了搖頭,心急火燎的說道,“先前我瞧見景音,太過高興,竟然把這個煞星忘掉了,現在聽你提及,方才想起。快快快,快把我擋住,她在看我…”
“不對啊,你是說我不好看?”
柴祐琛挪了挪身子,不理會官家的質疑,微微正經了一些,“怎么回事?”
上輩子可沒有這么多幺蛾子,就關慧知那個性子,關家就是想破腦瓜子,也不會想著送她進宮來大殺四方。
“其實關大娘子人挺好的,你也不必如此抗拒。你是官家,說話要謹言慎行,若是傳到了別人的耳朵里,關大娘子還如何說親?不要露出慌張神色,這里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呢。”
官家心中咯噔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了笑臉,落了一子。
“急急急,是真的急。她來真的,我何嘗不曉得,關家和吳家加起來,就只有這么一個小娘子,若是迎了她進宮…哎呀,急死我了!”
柴祐琛瞧著他面上帶笑,嘴中帶火的樣子,忍不住嘴角翹了起來,“你為何這么怕她?”
官家眼眸一動,“吳五虎天天在我耳邊念叨,我不怕都不行!上個月他說,我妹今兒耍了一百八十斤的關刀!上上個月他說,我妹同我去狩獵,一箭爆了野豬的花…咳咳咳,再上上個月,他說,我妹今兒個撞見了一個負心漢,上去唰唰唰就是三個大耳刮子!”
柴祐琛抿住了嘴,努力控制不讓自己個笑出聲,他往謝景衣的方向看了一眼,恨不得立即走過去,叫她來瞧瞧官家的慫樣子!
說實在的,這宮中也不是沒有將門之女。只不過大陳朝以柔為美,即便是武將家的女兒,那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多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
像關慧知這般,一身俊本事,喝上三碗酒,能上山打虎的,還當真是僅此一個。
官家自問弱不禁風,禁不住她的磋磨…簡直是快要落淚了。
“你不必擔心,我能猜到,她為何想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