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謝景衣皺了皺眉頭。
好一個狡猾的老狐貍,劉家已經倒了,你便是此刻尋到他們通敵賣國的證據又如何?腦袋只能砍掉一次,難不成要鞭尸?
這樣一來,他們處心積慮尋到的“證據賬冊”,是個廢物不說,還成了干擾他們追查的障礙。若是去查這所謂的四個火藥庫,那勢必就要耽擱了查鄭王府。
京城這么大,四個紅點兒,宛若大海撈針,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能夠查得到的。
可若是不查,萬一,萬一是真的;他們端了鄭王府,將證據擺在眼前,結果真炸了呢?平民百姓何其無辜,總不能看著他們去死!
簡直是太賤了!
謝景衣想著,看了關慧知一眼。
關慧知一個激靈,“你想讓我直接去取老妖婆的項上人頭?”
趙掌柜慌忙四下里看了看,“不行,她一個娃娃沒見過血。”
關慧知雖然是將門虎女,功夫也了得,但是未上過戰場不說,平日里也多半是甩甩鞭子,上次捅那嬤嬤一刀,已經是超常發揮了,真要她去當刺客,未必能成。
關慧知頓時不服氣了,“誰說的…”
謝景衣搖了搖頭,“不行,本是他們謀逆。若是咱們動了手,反倒成了咱們殘害忠良了。鄭王黨羽,讓御史臺去干活,咱們三個人,查這個。左右只有三人,少我們不少。”
關慧知是新手,乃是一個問題;考慮到官家的聲望,那就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殺人這種手段,需要留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用。
不然的話,一旦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時候,豈不是暴政就在眼前?
雖然說起來很氣憤,到手的功勞又要拱手相讓了,但此刻哪里還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再說了,功勞讓柴祐琛得了,不也勉強算是她得了么?
謝景衣這樣安慰自己,勉強舒坦了幾分,她快步的走到了御史臺的墻角,將手指放在嘴中,吹出了響聲,三短兩長,三短兩長。
不一會兒,門中便走出來了一個柴祐琛,謝景衣湊到了柴祐琛耳邊,將連嬤嬤供出來的人,快速地說了一遍。雖然供詞已經交給了翟老賊,但她腦子里還備有一份。
柴祐琛從腰間取下了自己的佩劍,遞給了謝景衣,“你小心些,這些人交給我了。”
謝景衣也不客氣,直接掛在了自己的腰間,“你也小心。”
她隨身帶著的那把匕首,也就能陰陰人,或者用來抹自己的脖子了。
柴祐琛心中一軟,揉了揉謝景衣的頭頂,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院子中走去,謝景衣勾了勾嘴角,轉身快步上了馬車。
“咱們接下來去哪里,造火器的人已經死了。現在也沒有別的線索了,咱們怎么知道那四個堆火藥的在什么地方?東京城這么大,光是圍著城跑圈兒,都得花上一整日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趙掌柜嘴上說著憂心的話,兩個眼睛卻是在放光,激動得不能自已。
他入黑羽衛這么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這么激動人心的事情。
謝景衣垂了垂眼眸,右手手指快速的敲動了起來。
“走,咱們先回鬼街,去尋連嬤嬤。賬冊給我,再看一遍,看有沒有什么遺漏。關大,你把你的鞭子整好了,咱們要去見血了。”
關慧知手一抖,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下巴,“不見血,怎配叫將門!”
馬車飛奔而去,噠噠噠的馬蹄聲,響遍了整個東京城。
蔡太妃的臉上,完全沒有了笑容。
她將手中的拂塵一甩,腳踩著地上的碎瓷瓶兒,快步如風的走到了連嬤嬤同姚嬤嬤跟前,正反就是兩個耳光打了下去。
“賤婢果然無情。我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污蔑我不說,還將我的痛處拿出來與旁人說!也是,你們都沒有做過母親,自然是不曉得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說著,挑了挑眉,明明還是一樣樸素的布衣,明明還是一臉的老菊花褶子,可整個人的氣勢,卻是完全不同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讓人覺得,這當真是曾經叱咤過后宮的女人。
蔡太妃打完人,看向了謝景衣,“謝三,你何必遮遮掩掩,就你爹那個賤種,怎配于我兒相提并論?”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也是,人豈能同短命鬼為伍!”
蔡太妃像是被戳中的暗門的機關,已經是處于暴走狀態,她一個箭步,便想要打謝景衣,謝景衣靈活的一個轉身,便到了蔡太妃身后,毫不猶豫的就是一腳,踹向了她的膝蓋窩兒,只聽得撲通一聲,蔡太妃便跪在了地上。
這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旁對著姜湯抹淚的官家,手還抱著歐陽太傅,眼睛已經忘記了落淚,待他回過神來,同情的看了一眼柴祐琛。
看看謝三這靈活的勁兒,跟他爹當年揍他有得一拼!也就是這般那般…哦,老姜家沒有什么習武的天賦,他沒有看明白,只看到蔡太妃被揍了!
柴二慘了!這樣一想,官家頓時高興了,哈哈,柴二娶了個爹回去,日后柴二訓他,他就命令謝三訓柴二!
蔡太妃如今可不高興,如今天氣漸漸熱了,穿的衣衫薄,她的膝蓋猛的磕在了地上,滑在瓷片上,一下子就割出了血。
自打十六歲進宮,她何時受過此等屈辱?
“你不過一個小小的黑羽衛,你這是以下犯上?就算今日官家疑心于我們鄭王府,但那鐐銬一日沒有戴上,三司一日沒有定下我們鄭王府的罪,你便是以下犯上。”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哎呀,您這就說得不對了,若論以下犯上,誰比得上您呢?天家在此,也沒有見你們鄭王府行禮下跪,我實在是看不過眼,這才請您做了一個表率。”
她說著,環顧了一下鄭王府的其他人。
小郡主被她駭人的眼神看得一個激靈,腿一軟,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跪還是不該跪。
謝景衣收回了視線,“還有你這腿見了血也好,斷了也罷,可不能怪在我的頭上。畢竟,割你的,是鄭王府的碎片,是你自己個砸出來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