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一大早,謝景衣便早早的便去了吳將軍府候著。
今日乃是霍清修的外祖母劉老夫人的生辰宴,她沾了關慧知的光,要一同去道賀。
不是她死皮賴臉的愛管閑事,實在是機會難得,不管怎樣,得先認識了那劉羽恩,方才有機會從她的首飾匣子里拿到那支珠釵。
晨起的東京城,已經十分的熱鬧了。吳將軍府在城南,同永平侯府所在的勛貴云集的區域不同,這里到處都是小商小販,好不熱鬧。
謝景衣騎在青厥身上,晃著腳丫子啃著燒餅子,等著關慧知出來。
她同吳家沒有什么交情,也不好貿然就登門。
這燒餅子乃是甜芝麻醬餡兒的,北地人做買賣實誠,咬一口那芝麻餡兒像是要流出來了一般,又香又甜。
她吃完右手那張,正準備吃左手的,就瞧見左手一空,一個小塔一般的陰影逼近了過來。
“謝老三,正好我餓了,便先吃了。”
“吳五虎,你也忒不客氣了些,我同你不熟,你怎好吃我的餅子?你今日咋才出門,不用當班?”謝景衣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吳五虎三下兩下的就把餅子啃完了,意猶未盡的跑到一旁的小攤子上,甩手又買了六個燒餅,扔給了謝景衣兩個。
“咱們那可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怎么能說不熟呢?今兒個恰好休沐,給我阿妹當個車夫,送她去那劉斯文人家。我妹子發瘋,你咋也跟著發瘋?”他說著,一臉的不高興。
謝景衣覺得有意思,好奇的問道,“你怎么還給人家取了綽號?”
吳五虎咬了一口新買的餅子,燙的吐得吐舌頭,“人家一家子都是讀書人,我們都是粗棒子,可不得管人家叫斯文人!謝三妹妹,你行行好,勸我阿妹別發瘋了,這讀書人是瞧不上我們武夫的,別到時候娶了那姓霍的進門,那姓霍的陰陽怪氣不聽話,我阿妹脾氣暴,一鞭子把他抽死了!那可不得了,要吃官司的!”
謝景衣罕見的覺得,自己這張說破天地的嘴,竟然接不上吳五虎的話!
你說你擔心的都是啥玩意啊,怎么覺得,跑偏了幾百里呢?
“慧知姐姐怎么還不出來?”
吳五虎此刻已經吃完自己的餅子了,又從給謝景衣的兩個中,拿回去了一個,“別提了,從昨兒個夜里起,就開始選衣衫,我們五兄弟排排站,非要問我們好不好看。說好看,她生氣,說武將覺得好看的,文官一定覺得不好看。”
“說不好看,她也生氣,說武將覺得不好看的,文官更加覺得不好看!把京城那家齁貴齁貴,叫啥玩意衣衣坊的衣服,全都被她買回來了…好家伙,那銀子,能吃多少肉啊!”
謝景衣有些羞澀,那銀子,都是她的!
吳五虎對此毫無察覺,繼續痛心的說道,“這不,好不容易選出了一套同她平日里穿得差不多的紅色的新裙子,又開始選首飾了…最近幾個月,我才深刻的體會道,關慧知不是我弟弟,她是個女的!”
吳五虎說著,指了指謝景衣手中的餅子,“你不吃了么?不吃我吃了。一會兒去壽宴,都是些外表好看,但并不頂餓的點心,還不如多吃些再去。”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警惕的咬了一口餅子,“吃,怎么不吃,這不太燙,我讓它涼一會兒。”
吳五虎也不在意,見那賣餅子的新出爐了一鍋,又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買了幾個回來。
直到謝景衣都要垂頭喪氣,恨不得沖進去抓人了,關慧知這才走了出來。
“走了走了,坐馬車,別遲了。”
謝景衣一愣,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這樣的關慧知。
平日里她雖然也穿著裙子,但發髻總是梳得特別的簡單,戴著玉冠,要不就是用一根金絲繩梳著,看上去就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公子。更多的時候,穿著騎裝,腰懸馬鞭,好不神氣。
可今日,她穿著銀紅色繡花百褶羅裙,耳掛明鐺,頭點珠翠,腰墜玉穗,畫了柳葉眉,梳了少女髻。
連平日的大步流星一步萬里的走姿,都變成了一步三搖搖曳生姿…
謝景衣有些發懵,吳五虎忘記了吃餅子。
關慧知見二人像見鬼一樣盯著她瞧,怒道,“瞅什么瞅,沒見過美人么?要是遲到了,我可要翻臉了。你們又不是美人,不要指望我對你們憐香惜玉。”
謝景衣同吳五虎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是關慧知,不是鬼上身!
他們表現得太過明顯,關慧知氣得跺了跺腳,快步的上了馬車。
謝景衣忙將青厥拴在了樹下,領著忍冬跟了上去。
等馬車開動起來,關慧知方才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謝三,我這樣穿,能行嗎?你是文官之女,幫我看看,可有啥問題?”
謝景衣一愣,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倒真有些驚訝起來,“你來真的?”
關慧知點了點頭,“好女兒說一不二。我瞧上的統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二姐,一個是霍清修,你說我娶誰?”
謝景衣忙拱了拱手,“霍公子人間仙子,娶他!”
關慧知哈哈大笑起來,“你可真荒唐。若不是你被柴二搶先了,我覺得你我合適。”
“不不,我們不合適,你同霍公子,乃是天生一對,地上一雙,請白頭偕老,不要再禍害無辜了。”
關慧知卻是收了笑容,眼神有些迷茫起來,“不過,他好似并不如我所想。”
謝景衣也收了笑容,拍了拍她的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死磕一根狗尾巴草!行就行,不行就作罷,那才是好女兒!”
關慧知閉了閉眼,“道理我都懂,只不過身不由己罷了。我有點同情柴二了,你并沒有那么喜歡他。”
謝景衣收回了手來,“興許吧,老實說,我并沒有考慮過這么些,只覺得就是他了。”
關慧知驚訝的坐了起身,“你竟然承認了?你同柴二好事將近?”
謝景衣笑了笑,“那得看他何時攢夠十萬金。”
關慧知又趴了下來,“我有十萬金,可以直接甩在霍清修臉上,可他只會說,士可殺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