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嫻端坐在前,她十分的適合穿喜服。那些士子口中的溫柔賢淑的妻子模樣,大概就是照著謝景嫻描繪的。她說話細聲細氣的,帶著吳地的柔…
謝景衣想著,又扭過頭去看院中,卻是一怔,歡快的跑了出去。
“縣主怎么來了?”
裴夫人笑了笑,“你又喚我縣主…叫我壽光便是。我就說怎地我一瞧見你就覺得親切,原來我們竟是血親。我家中雖然有姐妹,但大多同我年紀相差太多,后你便是我親阿妹了。可不許拒絕,下個月是我生辰,你可一定要來。”
謝景衣歡喜的點了點頭,“那人家豈不是,這天上的仙女,怎么有個滾刀的阿妹!”
裴夫人指了指自己的臉,“什么仙女,你見過下巴上還有這么多的仙女么?”
她說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柔和起來,“我啊,恨不得多吃一些,讓他快快的長。”
謝景衣聽得感慨萬千,卻并不能感同受。
裴夫人同上次相見時比,的確是圓潤了不少,一低頭雙下巴便出來了,只不過謝景衣覺得,她如今這般生機勃勃的樣子,比之前瞧見的一陣風都能吹走的模樣,要好得多了。
今的主角是謝景嫻,裴夫人也沒有在院中多停留,便挽著謝景衣的胳膊,走了進去。
她一進門,屋子里的人都怔了一下,隨即又恍然大悟起來。
壽光縣主子差,甚少露面,今竟然來送謝景嫻出嫁,再轉念一想,她的夫君裴少都同柴琛算得上是朋友,她同謝家人認識,也就不那么難理解了。
至于永平侯原配夫人,同壽光縣主的親外祖母是姐妹這種事,并沒有人放在心上。
畢竟,按照世家的眼光來看,壽光縣主的外祖母,乃是王妃的嫡母。
“景嫻妹妹大喜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祝你們夫妻永結同心。”壽光縣主說著,從一旁的女婢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遞給了謝景嫻。
謝景嫻看了謝景衣一眼,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方才接過,笑著謝了。
裴夫人有孕在,不好坐在出嫁人的榻上,便同謝景衣一道兒坐在了窗邊說話。
不一會兒的功夫,謝景澤便領著一群人,急忙走了進來,“楊家來迎親了,阿爹也回來了,阿妹快些準備好。”
屋子里的小娘子們,都紛紛的笑著涌到了門口。
謝景嫻拿起了榻上的扇子,緊張了起來,先前覺得像是姐妹茶話,到此刻聽著門外的爆竹聲,方才真正的有了要出嫁的感覺。
謝景衣見她邊沒有了人,悄悄的走了過去,捂住了她的手,窗外鑼鼓索拉聲震天,幾乎聽不到人說話。
謝景衣湊到了謝景嫻的耳邊,說道,“阿姐,今一出,便全靠你自己了。我們可以做你的拐杖,卻做不了你的主心骨,你要牢記我的話,自己個立起來了,才是真的立起來。”
“吉祥話兒,誰都會說,你讓我說,我能說上一一夜。可苦口良言,只有你阿妹我會在你大喜之再三叮囑,每當你想退讓,且想想我說的話,公主有皇帝做靠,結果如何?”
謝景嫻子一震,抿了抿嘴,“我記住了。”
謝景衣點了點頭,往謝景嫻手中塞了一個錦囊。
“嫁妝是你的資本,他就算楊家不仁,你有錢財在,依舊能夠起腰桿子度。這是我給阿姐的添妝,你拿好了。”
謝景嫻慌忙推卻,“三囡你已經給過我一頭面首飾了,你是阿妹,我做姐姐的從來都沒有幫到過你,反倒總是給你拉后腿,如何還能夠要你的銀錢。”
謝景衣搖了搖頭,“大兄同二姐姐的我都存好了,小弟年紀太小,后再說。我平里胡作非為,指不定他還要仰仗姐姐吃飯穿衣,是以姐姐要振作起來,成為我的依靠啊!”
謝景嫻握著錦囊的手一頓,直了腰桿子,“三囡的苦心,我明白了。這錢我給三囡存著,不會有用到的一。”
謝景衣笑了笑,“嗯,不會有需要用到的那一的。”
說話間門已經打開了,謝景音扭過頭來,歡快的招著手,“三囡三囡,快些來,大姐夫給咱們發紅封啦!”
謝景衣吐了吐舌頭,“來了來了!我要最大的那個!”
謝景嫻見著楊皓進門,趕緊將那錦囊揣進了懷中,以扇掩面。
楊皓穿著一大紅喜袍,因為過五關斬六將,顯得略微有絲絲狼狽,他將手中的喜錢全散了去,朝著謝景嫻走了過來。
一行人起著哄,擁著新人到了前院。
翟氏剛看到謝景嫻的腳尖尖,就開始紅了眼。
風塵仆仆的謝保林連衣帽都來不及換。
新人上前行禮,翟氏含著淚說道,“后你去了楊家,要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得怠慢。”
謝保林卻是對著楊皓說道,“我這女兒,是我的心頭,你后可要好好待她,如若有半分怠慢,那別怪我親自登門揍你一頓。”
楊皓有些懵,謝保林好歹乃是進士出,他都想好了詩文以對,不料他半句文雅之詞都沒有用。
他憋紅了臉,半天方才說了一句,“小婿牢記于心。”
謝保林紅了眼,擺了擺手,“去罷。出了這個門,景嫻便無父母在跟前,是頂天立地的大人了啊。”
謝景嫻一聽,頓時哭了出聲。
翟氏握了握謝景嫻的手,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好孩子,去吧。”
謝景嫻哭得越發厲害,那媒人將她拉了拉,“吉時已到,新娘子該出嫁了。”
謝景澤走了過來,背起了謝景嫻,送她出門去。
謝景衣同謝景音眼巴巴的跟到了門口,見謝景嫻再次回頭,也忍不住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謝景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前世的時候,她也送了謝景嫻出嫁,只是那時候,尚且在孝中,哪里有這樣的排場,只是草草敷衍了事。
今雖然盛大,但思前想去,女兒家養了十多年,就這么一出門子,便是別家人了。
娘家人再怎么強勢,都不好插手夫家之事,怎么想,都讓人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