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們也能去港南市打工嗎?
那邊的工資真的有五十?
還有賣服裝是什么意思?那不是售貨員嗎?那個工作很輕松吧。”
就在喬木說話的時候,他兩個閨女已經各端著一碗面走了出來。
并且聽到了喬木說的話。
其中二丫立刻就很興奮地把碗放到了桌上,并且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喬木追問著,大丫雖然稍微沉著冷靜些,但也在盯著喬木看,似乎正在期待著他能再多說些內容。
這時信息流通速度并不快,主要還是靠報紙和廣播,電視在他們十里八村而言,還是相對稀少的東西,有的人家也不愿意讓別人看。
畢竟這時候電費不便宜。
再加上大丫和二丫她們沒上過幾年學,只認識幾百個常用字,接收信息的難度更大,所以她們兩個對外界情況的了解,基本只能靠工廠里工友侃大山時說出來的信息。
但即便如此。
外面,特別是南方發達城市。
對她們的吸引依舊很大。
大到充滿期待。
“沒錯,那邊工資基本都超過五十,我聽說有能力的,就是原來國營工廠的八級技工老師傅,在一些機器廠里甚至能拿三四百塊一個月的工資,那日子過得別提多好了。
賣服裝的話,跟咱們這邊賣服裝的差不多,不過對客人態度要特別好,要遵循那個什么客戶就是上帝的原則,賣出去一件衣服,就算一件衣服的提成,基礎工資不高。
但提成還是不少的。
不過得能說會道,還得學會夸人,要是嘴笨,可能干不了多長時間就得被人家開除,沒有什么輕松不輕松的,只是勞累的方向不同。
你們要是想去,那現在就可以準備準備了,或者說發完工資就準備辭職,到那邊不僅工作時間比我們這邊短一點,而且還有學習的機會,那邊有些夜校不限學歷,誰都能去上學,也可以去學技術啥的。
總之能提升自己,運氣好學點有用的,以后的工資也能夠高點。
好了,具體的吃完面再說吧。
再跟你們聊下去面就軟爛了。
把你們幾個妹妹都叫出來。”
喬木并沒有解釋的太詳細,只是粗略的說了下情況,就催促她們吃中飯,有些事直接說,很難讓她們有切身體會,反正喬木都已經準備帶她們去了,還不如到了那跟她們再解釋,再詳細的說具體情況。
“哦,那感覺也不錯哎。
總比在工廠上班要輕松點,而且工廠工資只有三十塊一個月,逢二月份還得減我們兩塊,三十一天的時候也沒看他多給我們一塊錢。
賣衣服感覺還蠻好的。
只要跟別人多說話就行。”
在二丫正低聲喃喃的思索著喬木剛剛說的話的同時,喬大丫已經開始招呼東屋的妹妹出來吃面了。
很快,屋里另外五個閨女就一人搬了個凳子走了出來,并且在放下凳子之后,去廚房里幫忙端面。
喬木因為吃過了,所以就把他那碗面分給了其他幾個閨女,又跟她們聊了幾句,便回屋整理原身的東西去了,包括錢財和其他物件。
村頭百年大榕樹下。
一群家里有兒媳婦做飯的大媽大嬸正坐在下面閑聊著,聊著新鮮出爐的八卦,以及最近回來的人。
“三牛家這次是發了,聽說他兒子是騎著那個什么摩托車回來的。
昨天我特地去看了下,那玩意兒看著是真威風,比自行車厲害多了,也就比小轎車差一點,一開動那聲音跟拖拉機似的,老威風了。”
“嗨,你那都是老黃歷了。
他那兒子差點被三牛把腿給打斷了,聽說啊,他去外面打了七八年工,攢下來的錢一分錢都沒有帶回來,全買那摩托車去了,他們家三牛本來還指望他帶點錢回來,好給他操辦婚禮,置辦些彩禮啥的。
這下子婚事都告吹了。
要不是那玩意兒值錢,我估計三牛都想把那摩托車給砸了,你說買那玩意有啥用,來回逛一天的油錢都夠好幾天飯錢了,這要是天天騎那玩意出去逛,一個月工資都不一定抵得上那玩意兒燒掉的油錢。
我看三牛家那小子腦子壞了。
人萬元戶家都沒買那玩意兒。”
“說的也是,同村一起打工回來的,就他們家鬧的動靜最大,喬二柱跟他不是在一個地方打工的嗎?
工資不比他低。
也沒看二柱買啥東西。
就帶了點普通節禮回來。
咱們這種人家就是得節儉點。
勤儉樸素是美德嘛,買那些個花里胡哨的東西干啥?有啥用啊!”
“那不一樣,二柱不是得攢錢養老呢嗎,而且他們家那七個閨女一溜煙拉出去,嫁人都難嫁,他不得貼嫁妝,總不能就這么砸手里吧。
他們家也真是神奇。
清一水的閨女,我嫁進村里面四十多年了,從來沒見過哪家能一連串生這么多閨女的,我記得在二柱家之前,也就只有三栓家一連生了四個閨女,可是人家生完四個閨女之后,還生了對雙胞胎兒子呢。
要說祖墳風水有問題,那他大哥和三弟家不也都有兒子嗎,所以我覺得還是二柱和他媳婦有問題。
前兩天我還看二柱他媽去給二柱買藥呢,說是能生兒子的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些年咱們村周圍幾家賣生子藥的,名聲都被二柱家給敗壞透了,藥都賣不出去了。
現在要是哪家賣的生子藥能讓二柱家生個兒子下來,我估摸著他家的藥能賣瘋了,你們說是不是!”
“哈哈哈哈,是這么個理!”
“的確是這樣!”
“哎呀媽呀,我就說最近風往我家那刮的時候,老聞到股藥味呢。
感情是二柱他們家又吃藥了。
這都吃了十幾年藥了,也沒看生兒子出來,還這么吃,有什么意思,這不是浪費錢嗎,有這錢還不如攢著留著養老呢,咦,不對啊。
我記得他們兩個多少年前不是就已經結了扎和上了環了嗎,現在還吃藥是個什么意思,難不成他們偷偷找人做了手術,又能生了嗎?”
“哎呀,這事不好說。
咱們別說了。
有些事心里有數就好,別平白說出去,萬一傳出風聲來,把人家希望給弄沒了,那還不找你拼命。
大家就都當不知道啊。
別沒事亂傳…”
“那是那是,我家老頭子快回來了,我回去做,哦,不對,我回去吃午飯了,咱們老幾個下午再聊。”
“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大家可別瞎說啊,王虎妞是個什么德性你們都知道的,要是讓她知道是我們把消息傳出去,把領導弄上門來的,她能拿菜刀把我們家挨個剁一遍,怕死的就別亂說啊!
那老賊婆兇的很。
當年殺了好幾個鬼子呢。
你們兇還是鬼子兇啊!”
“對對對,差點忘了這事,咱是真不能瞎胡說,回家了,回家了!”
沒一會,榕樹下人群就散了。
各回各家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