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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陰影,準備

  她以為自己閉上眼睛塞上耳朵就可以熬過去的。

  后來同桌不肯跟她一起坐,她就被班主任冷酷挪到了最后面的位置,再后來上體育課的時候,沒人愿意跟她打球,但很多人都故意把球打到她身上去。

  那時候,她才知道輕盈的羽毛球打在臉上會那么疼。

  然后,她的照片一下子泛濫,被很多人拿在手里討論,又被貼到墻壁上,還有男生特地拿過來到她跟前,笑嘻嘻地問——咦,秦魚這是你啊,想不到....

  那些羞辱的言語不肯入耳。

  很快,她被學校退學了,仿佛迎合了所有人的愿望,她抱著樸素的書包走出校園,路上的學生朝她吹口哨。

  一聲一聲此起彼伏。

  喧囂刺耳。

  那些好像不是未來記憶,仿佛她曾親身經歷過。

  不能想了。

  秦魚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原本有些陰郁的臉色淡去了,跟李遠兩人歸家的時候又是一副普普通通自自然然的樣子。

  嬌嬌這次一句話也不敢說——它隱約預感到這種狀態的秦魚很可怕。

  果然,在校門口氣憤攔住秦魚三人的馬天歌還未開口侮辱她什么,秦魚抬頭看向他。

  “在畢業之前,沒有動用社會上的規則跟資本——比如你那有錢又不在意自己兒子三年一直考零分的老爹,你甚至聽不懂我前面那些話里對你的嘲諷,自以為是得把自己設定成古或仔里面的老大哥,可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等你帶著最后一個零分自以為老子與眾不同的驕傲離開學校,若干年后,就算你脖子上掛著一手指粗的金項鏈,腳上踩著鱷魚牌的皮鞋,你也永遠融不入一些人的世界——那個世界里佇立著雪白的象牙塔跟高大干凈的白樺樹,他們會談論華爾茲跟桑巴的韻味區別、資本跟發展經濟矛盾的亂局引發的全球化動蕩,那時候,你這位有錢人家的傻兒子跟我這個鄉下出來的土村姑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將來沒有區別,那么現在的我就沒有任何必要去遷就你的撒比。”

  然后秦魚就越過他走了,面無表情。

  馬天歌在很久以后都還記得那個鄉下來考三百分的村姑用冰涼散漫的語調不緊不慢莫名其妙說的一大段話。

  悲慘的不是他當時來不及發飆教訓她,而是他竟下意識絞盡腦汁去想這段話的深意,卻始終不能深刻體會到它蘊含的骨感現~實規則。

  那是一種經過很多年的荊棘刺骨才能體會到的痛苦。

  因為痛苦,所以成長。

  馬天歌還站在原地懵懵懂懂,站在校門口的溫兮卻皺著眉。

  ————————

  路上,李遠跟李小云都不太敢跟秦魚說話,直到回到村子,李遠忍不住叫住秦魚。

  “小魚,你還好吧。”

  秦魚回頭,似乎驚訝他們的小心翼翼,“啊?沒事啊,我就是惱怒那小子.....你們不覺得他跟狗皮膏藥一樣很煩人嗎?”

  兩人畢竟只是少年人,加上都知道秦魚最近也沒經歷什么特別的事情,大概只是忽然被馬天歌惹怒了才爆發的吧。

  再仔細看,她依舊溫吞懂事,眉眼平和,頭發跟衣服也很隨意。

  她就是秦魚,哪怕隱隱不一樣了,也還是秦魚。

  如此,也就不再懷疑了,只是擔憂秦魚會遭到馬天歌報復。

  “不會,那小子骨子里是個慫貨,真正的壞人不是他這樣的。”

  被人硬生生活埋過的人怎么可能怕馬天歌那種中二病,而且校門口時也不是被他激怒。

  其實是被未來激怒。

  “往后幾天他絕對不會再來找我。”秦魚安撫了兩人才各自分手回家。

  回到家后,秦魚才知道父母已經開始種植淮山了。

  她過問了一些細節,也去田地里看了看,田里的秦家夫妻還在忙碌。

  秦魚看了下四周,偷偷寫了字問自己親爹:“那人還來嗎?”

  秦遠看了眼,搖頭,賴春那廝最近一直很安分,并沒有找上門來,也不知是因為上次被包仁說了,還是其他原因....

  秦魚卻跟旁邊一起蹲著的嬌嬌對視一眼。

  那晚上的套路是成的,的確有人扶著賴春回房的時候見到了那內衣,因賴正義的妻子平日里就衣著暴露,夏天的時候極喜緊身的蕾絲外衣,到處招搖。

  村里不少男人見過,秦魚偶爾也見過,所以那人肯定認出來那內衣是賴正義媳婦的,也定會在背后編排,怎的她卻都沒聽到風聲,是她最近太忙了?

  “是不是你判斷錯誤了?”嬌嬌覺得是秦魚手段不夠精準。

  秦魚歪著頭想了下,“是錯了,不過是估錯了一個老男人的羞恥心,這賴正義是怕怕家丑外揚,找到那人給了好處封嘴了.....”

  嬌嬌:“啥意思,那這綠帽他戴著了?不讓別人知道就行?哇,你們凡人好能忍哦~~”

  勉強當你在夸我這個凡人吧。

  但秦魚沉吟些會,卻品出了另一種味道,“就算是怕家丑外揚,也該發作了自己的老婆跟侄子,沒道理這么安靜,除非是他也有顧忌的地方。”

  頓了下,秦魚瞇起眼,“比如....”

  她說了兩個字。

  嬌嬌:“我忽然覺得你更可怕。”

  雖然是猜測,可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于是秦魚讓嬌嬌再去打探打探,畢竟是這樣的恥辱,賴正義就算是憋著,也忍不住要跟那兩人沖突的。

  既是沖突不斷,所以賴春才沒時間來找他們家麻煩。

  不過警戒還是要的。

  “爸,小心點,我怕他在田里做文章。”

  明的不敢來,就怕來暗的,秦魚也轉頭看了一眼坐在田埂邊收拾東西的于笙,黃昏微光落在她身上顯得十分柔和。

  似察覺到父女的注視,于笙轉身看來,朝兩人溫柔一笑,指著家的方向,意思要回家了。

  她永不知道自己年輕貌美善良值得更優越安穩的生活,但別人也不知道她甘于田園相夫教子時候時常露出的笑容有多美好。

  秦魚眷戀這樣的光景,所以越發不肯它被毀滅。

  秦遠心里也有數,跟女兒目光交流過后,起身一家人一起回去了。

  不過吃完飯休息的時候,秦遠上了樓,手里還拿著一個大大的鐵盒子,打開盒子蓋,里面一疊的鈔票——多數是紅色老人頭。

  秦魚一愣。

  “昨晚我跟你媽媽數過了,一共一萬三千塊,其中五千準備給你高中三年的費用,其余八千扣三千用來應對以后的生活,包括生病什么的,然后還有五千快,我們打算用來包田地。”

  五千塊,一年可以包租十畝地了,雖然不算是嚇人的手筆,但竹內村也少有人會這么大干一場。

  這次秦魚是真的被震驚了,包租田地擴展種植,秦魚是想過的,但曉得自家根基不深,不敢太冒進,哪怕她知道虧不了,卻也不想逼迫自己父母妥協,沒想到.....

  她更沒想到家里還有存款,雖然不多,但也不少,都是父母省吃儉用努力攢下來的,可假如未來沒有改變,這些錢終究會用來應付那些村委跟將來她的高昂擇校費。

  一萬三千快,卻是一個家庭的根基。

  “爸,我能問問為什么你們會忽然這么決定嗎?”

  秦魚沒有平白歡喜,她納悶這個決定的緣由,于是寫了字問。

  秦遠沉吟了下,緩緩說:“假如失敗了,五千的損失也可以承受,不會影響你的學業,家里也有錢過接下來的幾日,再慢慢攢,但如果成功了,我希望能讓你跟你母親在一個更好的地方生活,可以去鎮上....”

  不用擔心被人指指點點,不用日日被人欺負,不用過這樣窮苦低人一等的日子。

  秦遠只要一想到自己妻子被賴春纏上時候驚恐的樣子,頓時心如刀割,只是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想跟她道歉,是他的無能讓她承受這樣的屈辱跟憂慮。

  可又說不出來。

  他們終究是缺少交流也不敢真正交流的夫妻。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其實原本的秦魚是惱恨自己父親的——她深刻體會到自己的家庭是殘缺的,父親跟母親之間淡如止水的情感,沉默的氣氛,作為一家之主,他寡言,木訥,只知道悶頭種田,對于一個還未懂事且從小憋悶的少女而言,她有太多的借口去怨上自己的父親。

  這種怨恨止步于他的死亡。

  秦魚看著那個鐵盒子,沉默了一會,寫上一行字——爸,不是我跟媽媽,而是我們一家人一起,我們都值得更好的生活。

  秦遠一怔,但伸出手摸摸她的頭,手掌寬大,讓秦魚覺得自己的頭頂尤有人支撐。

  這是她的父親。

  秦遠走后,嬌嬌也回來了,“我的天我的天,你們凡人真是太那啥了,那老賴剛剛被他老婆嘲笑了,然后他打了他老婆一巴掌,后來賴春到家了,打起來了....”

  嬌嬌口若懸河,把兩男一女的戰役描繪得栩栩如生,秦魚聽得來勁,直到結束還意猶未盡。

  “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嗯,不過那賴正義年紀大了,受傷比較重,臉都腫了,好像回房間就拿出一個茅坑石頭跟人講電話。”

  茅坑石頭?諾基亞啊,你被一只貓黑了你知道嗎?

  “講了什么?”

  “不知道,說了沒兩句就掛了,我看他臉挺黑的,跟中毒了似的,難道不該是綠臉嗎”

  “......”

  你這天界之貓對人類真真相當惡毒啊。

  不過提到手機,秦魚就覺得自己有必要入手一部手機了,賴春叔侄總是不定時炸彈。

  也膈應。

  但從哪里賺錢呢?

  秦魚的目光往院子里看去,多肉抽芽了。

無線電子書    快穿之我只想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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