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的男人們內心是郁卒的,對這位十年前貿然闖入魔宗且眼睛長在天上的第二樓主,魔宗九樓上下普遍沒有什么好感。
即便有(比如天賦的確妖孽,比如皮囊氣質乃至腦子的確相當,完全符合全方面強者氣質。),但這種驚艷也在日復一日的“羞辱中”消弭了。
但又能怎么樣呢?哪怕他們被各種羞辱,也同樣奈何不了她。
一來,魔君沒說什么。
二來,這女人有點毒,啥啥都會,路數詭異,剛不過。
所以就當什么都沒聽到吧。
魔宗的狗男人們集體無聲,正道的人對此很震驚——這個青丘在魔宗這般肆無忌憚的嗎?
無闕弟子們:少見多怪,青丘師姐以弟子身份入宗門就沒對誰低頭過,誰都,上下都只能寵著,就沒人能給她罪受過,不過原來對青丘師姐而言,魔宗那些人也只是狗男人呢!哪里有我們無闕好啊!
解疏泠:“一個個都長得那么丑,奇奇怪怪的,她會喜歡才怪。”
顏召:“就是就是!好丑!”
贏若若:“”
論人這種事情上,無闕弟子上下無師自通(因為師兄師姐或者弟子群中總會出那么一個奇葩,這代,最奇葩的那個肯定是青丘,但也如同傳染源一樣傳染效果不俗。)
長槍高手大概也覺得秦魚是個奇葩,越發覺得好友晴光一個回合就栽在此女手里不冤,但他也越發覺得此女該殺。
“你是魔道之人,也是魔宗之人,理當有此待遇。”他舉起手,手勢起,那千人弓箭隊當即齊齊舉起弓箭,瞄準。
這一幕,倒真有幾分武林一戰的意思。
浩瀚,磅礴,鐵血廝殺,不帶玄幻的縹緲,只有切實的攻擊。
秦魚一手捏著長笛,一手輕抬撫過眼角,綿長一嘆:“阿,男人果然還是靠不住的,竟沒有一個來救我果然,我這一生就遇不到幾個憐香惜玉的。”
她的表情惆悵,眼神憂傷,能讓人望之心神黯然的那種憂傷。
長槍高手一時分辨不清這個女人的內在,只覺得有那么一瞬間,可能只是一瞬間,他是不自在的,心里也是歉疚的。
過分了嗎?他們這么多人欺負她一個,且,魔宗那些人竟真的沒有一個幫她的。
想來,于她魔道也不是真正歸宿,她看起來就不像是那么邪惡,至少,并不讓人覺得厭惡。
長槍高手猛然聽見琴音,驟然清醒,正澀然自己竟著道,也越發堅定要對付秦魚的心思,正要揮手下令讓弓箭手射箭,陡然,他瞧見對面不遠處站在屋檐一端獸首頭上的魔女那完美的表情驟然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并不正面,他感覺到了森冷之意,刺骨尖銳,然后他看到她動了。
不好!
長槍高手當即一咬牙,揮手而下。
“攻!!”
遠方,有一室,門窗打開,薄紗簾子隨風飄舞,露出室內隱隱模樣,有一女子安坐在那兒,都不看遠方激戰景象,只垂著眸,指尖按著琴弦,剛剛那一短暫的琴音肅清了長槍高手的心神,但此時她也聽到了風聲。
箭即將破弦而出,人,破風而入。
入哪?入弓箭手所在射箭范圍之地,她竟對著那片區域化作殘影狂奔而去。
當她身形不清晰且有殘影出的時候,長槍高手的“攻”尾音剛拉長,嗡!齊整的千道弓箭破音而出,以弧扇面拋射而來,正面對著那無限逼近對沖的秦魚。
十幾條街道,許多人,大佬們,還是年輕一代們,他們都對眼前一幕十分錯愕不解,因為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他們無暇無判斷更多細節,只知道她在找死!
“那可是天樞弓羽軍,禁靈之外,大乘期戰力的高手或許不懼,至少脫身有余,但禁靈之下,這一千受天樞秘境認可的天樞弓羽軍等于絕對戰力,如此大范圍強攻之下,她躲不開的,而那天樞羽箭也對靈體破防有恐怖特效,為了這一次絕殺魔宗,天藏境、衍沙塔樓跟鏡門以及小蓬萊四方聯手,愣是在其他魔道之人混進來后都沒有動手,就等著魔宗的人來。”
“如此準備,必死無疑。”
“她怎還送死?!”
大家都是高手,眼力通天,自然看出如果這個魔女真要躲,是可以避開的,何至于送死。
除非腦子秀逗了,或者就是有她認為的必要性。
左面重傷的晴光皺了眉,因為他察覺到了一樣,但讓他驚訝又好像有些理解的是——他的朋友忽然也沖出去了。
順箭齊飛的方向提槍狂奔。
大概是出于強者的尊嚴,以及戰場準則。
王對王。
殘影跳躍,直線曲線,最終齊臨一棟房屋筆直的屋檐線之上。
千箭之中與箭競速的人何等豪邁。
可對沖而去從不回頭的女子,又其實豪邁一詞可以形容的。
眾觀戰者只通道風梟厲鳴的聲音,而后秦魚入箭陣了。
千箭穿心否?
沒有,因為上方有大片的烏云陰影。
不,不是烏云,是烏泱泱一片飛來的雄鷹。
那墨羽雄鷹英武神俊,狠辣刁銳,從天空直接俯沖而下,帶著似風梟的鳴叫,從上而下直接切入箭陣之中,雙翅展開,狂風大作,且雙翅上的羽毛如同金罡之質,竟強擋前端大片箭矢。
在這些雄鷹的庇護之下,秦魚這才悍然入箭陣,但也還有更多的箭矢,以及殺來的長槍者。
他在對面那棟屋檐上,秦魚在這邊屋檐上,對視一眼。
秦魚挑眉,足下一點,躍上半空,對方也躍起。
刷!長槍飆刺來,秦魚則是凌空抽劍。
嗡!劍光槍光抨擊一瞬,星光四射,于高空噴濺,但都追不上那兩道殘影的掠射。
怎么說呢,那一幕太可怕了。
因為他們在箭矢齊飛中打斗。
箭矢是詭計是既定的,禁靈之下無法操控,它們就是一個持續殺傷性的戰場,而在這樣的戰場中,他們得彼此廝殺——并避開或者抵擋這些強悍的天樞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