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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一群狼崽子

  宋福生看眼更漏,“今日先到這,明日再議。”

  所有官員立即站起身,執禮恭送知府。

  秦主簿急忙跟在宋福生身后,對另兩位文書使個眼色。

  讓一個收拾文件。

  另一個別忘了幫知府大人換衣。

  而他自己是快步出議事堂,招手喚來車夫,讓車夫將車趕到儀門處。

  沒一會兒,宋福生就身著一身常服,步履匆匆走了過來,坐進馬車。

  這兩日,秦主簿已經重新摸好了大人的時間表,發現大人只要到了這個時辰,甭管手頭事兒多忙,都要先推掉,去顏府親自接女兒。

  “爹,你咋又來啦?你不忙嗎?”

  宋福生笑呵呵道:“你這是什么態度,我來不好嗎?”

  說完接過女兒書包,讓閨女先上車。

  這兩天,茯苓都沒機會坐自己的馬車,竟坐老爸的車了。

  走,老爸送,回,老爸接,路上要點心房看一眼,老爸陪著一起去看奶奶。

  父女倆回到家里,門才打開,就聞到院子里水煮魚的香味。

  宋福生和宋阿爺他們邊說話邊洗手,拍了下女兒后背:“去換身舒坦的衣裳,咱就開飯。”

  錢佩英站在廳堂門前,默默觀察。

  這兩日,老宋私下里,連她都不給好臉,也不和她嘮嗑,就裝忙。到他閨女那里,笑的跟朵花似的。

  這天晚上,錢佩英洗完澡后,披著頭發去了書房。

  “還寫呢。”

  “恩,你有事兒?”

  “我說老宋,你啥意思啊?我告訴你啊,輕點兒作。

  兩天啦,我就能忍你兩天,多一日都不可能。

  你到底咋想的,那事兒就不提不念啦?那怎的,你閨女還一輩子不嫁啦?你給誰甩臉子置氣呢。”

  宋福生板著臉,將毛筆放到筆架上,抬頭道:

  “這話該我問你,你是什么意思。怎么的,你看上他啦?是誰說的他弱的跟個小雞崽子似的。”

  錢佩英一看這能說上話了。

  說實在的,老宋拉著臉,她也有點不敢往前湊,才給了這兩天緩沖時間。

  聞言小聲道:

  “那你說咋整,這里又不興自由戀愛,連個外男都見不著,啥事就是父母給做主說的算。

  以前我還開玩笑說找上門女婿,但那不過是玩笑話,真那樣做,外面就得給咱家孩子講究死。

  而且咱也不是說就給閨女定了,咱倆的意見要先達成一致,就可以進行下一步。

  甭管規不規矩的,找機會讓閨女接觸接觸,和孩子透個話,問問閨女意見。

  最后同不同意,其實還是要她自己看對眼。

  但是,在這之前,老宋啊,你要明白,甭管在哪里,咱不能陪茯苓一輩子。

  你不能說舍不得,怕她受委屈,感覺誰都配不上就不讓成家。

  得讓她成家才是正常的人生軌跡,對不對?

  你不想要外孫外孫女了嗎?”

  宋福生沒吭聲,只是臉色不好看。

  錢佩英瞟眼他,繼續小聲道:

  “我這兩天琢磨過,楊明遠應該能聽話的吧?不敢欺負咱閨女,她娘也抖不起風浪,你覺得呢。

  至于他弱的跟小雞崽子似的,那不是以前嘛。

  以前,他家多困難,就即使咱們去京城那陣,他家條件好多了也很瘦。

  你想想,他是長年累月的吃不飽飯,哪是考中舉人三倆個月就能補回來的。

  你看這回來就不一樣了吧?在翰林院能吃飽飯,我瞅著身板比在京城咱們爬山那陣厚實。”

  這找對象吧,錢佩英這個當媽的到真章時,小年輕是愛不愛,重視個稀罕不稀罕,她是要先考慮身體情況,萬一不長壽,半道給她閨女扔下,那不完了嗎。

  “哼,我宋福生的女婿,就看個身板壯不壯實?你可真是出息,那外面有的是。”

  錢佩英無語,都不講個理了。

  人家楊明遠就只剩下身板壯實啦,沒別的優點?那長的帥看不著?生個外孫能好看。

  “你是就看不上他啊,還是誰都看不上,你與我說實話。”

  這回宋福生說的多,站起身瞅著他媳婦,跟看階級敵人似的:

  “人家一說,你就上套,從來不長腦子想想,我憑啥給閨女嫁到那樣的破家?咋好意思過來提的。

  一個寡。婦媽,遇事就會哭唧唧。一個潑婦一樣的嫂子,占便宜沒夠的玩應,和那樣的成一家,糟心事多了去。

  還得想招往死里使勁才能讓我閨女過好,我養不起?我現在就能讓我閨女過好日子,天天過!”

  錢佩英覺得這話過了,打著商量道:

  “老宋,就咱兩口子,別這樣抬杠。

  那楊明遠喜歡咱閨女,說明他有眼光,不是什么比咱低人一等的事。

  那楊母,她也不想成為寡母。

  我看那保證書了,她一筆一筆寫的很認真,和我剛學寫字一樣。

  咱換位想想,有幾個當婆婆的,放下臉主動寫保證,只要女方嫁過來,兒子家的事保證不管。

  她不是在沖咱低頭,這么卑微,不過是在向希望她兒子能過的更好低頭。

  再說回明遠,他家庭條件確實不如咱家,那不如就該死嗎?他又沒有懶惰,倒是非常努力,一步也不敢走錯,和他自己比,一天比一天好。

  要說他錯就錯在寫書,可是也坦白了,你也聽了。

  能感覺出來,他以為咱倆像他的長輩似的,真能對咱們有什么說什么,犯什么錯也能原諒他。可能在他心里,也確實將咱倆當長輩看。

  但實際上,咱們這頭只當他是互惠互利的朋友走動,根本就沒將他特別當回事兒。

  也不可能啥都原諒他,他又不是咱倆的孩子。

  所以說,唉,你不相中就說不相中的,沒必要貶低。

  再者,那也不是你的真心話呀,你跟我嗷嗷喊殺。

  你要是真瞧不起,你就不會和他成為朋友,也不會處處體諒幫助他。

  你呀,比誰都懂,你就從那時候趟過來的,年輕人只要心正,認干,眼下不代表以后。”

  宋福生聽完,終于平靜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出心里話:

  “你也說了,拿他當朋友,冷不丁聽,你就尋思尋思,啊?你小閨蜜要是惦記你兒子,他倆就算沒差幾歲,回過頭,他媽的,朋友和閨女在一起,真他娘的。更何況,這兩日我是在捋過去的事。”

  “捋什么?”錢佩英疑惑。

  “我拿來做朋友,卻非要叫我叔的,啊,原來都在這等著我吶,都沒一個好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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