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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我呀

  宋福生不愿意帶米壽進城。

  不是玩去了,是干活去。

  這么點兒孩子跟著,現在凌晨出發,馬車再快,到那差不多也得后半夜兩三點鐘,正是人最困的時候。

  也沒地方給米壽睡覺,你說帶個孩子可怎么整?

  卻沒想到。

  當錢米壽從宋福生的懷里抬起頭,一品軒掌柜的舉起油燈:“噯?”

  錢米壽也仔細瞧了瞧人家:“咦?”

  掌柜的:“…”

  變了,計劃必須全部有變。

  小二貼近掌柜的,小小聲提醒說,“兩個面案師傅已經藏好了,咱大師傅也跟著。只要引到后院,挪開墻里的磚就能看到。”

  “還引個屁后院。前樓,就這酒樓里最好的雅間里請。”

  “可東家說?”

  “聽我的吧,東家曉得,也會贊同我這么安排。”

  掌柜的囑咐完小二,就急忙趕過去問宋福生,“您缺什么,需要什么,就招呼一聲,我派人給您送去,您只管去上間里做點心,其他都由我來張羅。”

  且還給介紹說,一般能進上間的客人,通常都是晌午前后才會來吃酒,您放心在里面忙,等咱們忙完這一撥再收拾就行。

  那里不僅隔音好,有暖火墻,而且還有休憩的長椅,可以讓孩童躺下睡覺。

  宋福生瞟了眼懷里在沖人笑的米壽,心下已經了然。

  這簡直是意外,“那就麻煩掌柜的了,感謝,只需要將馬車里帶過來的圓桌抬進屋里,其他,我們自己來就行。”

  說著話時,錢佩英和宋茯苓已經拎著四個小奶油捅進來了。

  幾個小二也將蛋糕胚子雙手捧了進來。

  上間里。

  屋里只油燈就點了六盞,就這還不包括蠟燭,專供貴客的蠟燭燈也全部燃起。

  宋茯苓站在自家二伯給做的圓桌前,就是那個帶能鐵盤轉動的圓桌前,在認認真真做蛋糕花。

  宋福生在給女兒打下手,將白色奶油抹平在蛋糕胚子上。

  錢佩英給已經熟睡過去的米壽,蓋了蓋被。

  掌柜的口中的長椅,在錢佩英看來,其實就是現代的貴妃椅。

  估計上間里預備著貴妃椅,可能是怕客人一時喝上頭躺一會兒?

  且屋里還配有樂器。

  棉被,是掌柜的給送上來的。

  錢佩英打了個哈欠,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幾上的茶杯,抿了口熱茶。

  一小捏茶葉,一大壺水,也是掌柜的給親自送上來的。

  還告訴說,這上間的柜子里,有一直能溫著茶水的器皿,也有自個能直接煮茶的茶具,因為有的貴客喜歡自己帶茶葉,自己煮茶,你們可以取來用的,用這壺水煮就行。

  然后,人家掌柜的就再沒上來,這叫懂事。

  幫你們把東西,該送上來的送上來,能想到的也幫你們準備好,再不打擾,懂得避嫌。

  免得你們會覺得,一會兒一敲門,一會兒一上來,是想偷學什么。

  瞧瞧,帶著米壽來,竟有這樣大的好處。

  和來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爹,把那個紫色的奶油瓶拿出來吧。”宋茯苓瞟眼弟弟后,才小聲說道。

  不瞟不行啊,她弟現在太聰明,都會假裝睡熟了騙他們,然后再跑過橋非要來奉天城,還有什么是錢米壽不敢干的。

  宋福生點點頭,走到錢佩英對面的椅子坐下,白眼一翻,進了空間。

  紫色,在古代本就難得,更不用說大冬天了,瓜果梨桃很少。

  當然了,他們家得到這點紫色也不容易。

  是用葡萄皮,硬擠硬攆出來的汁。

  他們三口人,之前天天偷著吃葡萄,反正不讓空間閑著,得天天變。得虧空間原理認為,像蘋果啊、車厘子啊、葡萄啊、小圣女果啊,包括他家那辣椒,屬于核、皮、籽,果肉是一體的,要變就都得變出來,要不然啊,辣椒種不上,葡萄皮也攢不了。

  而最初攢葡萄皮,扒下來留著,是給米壽的。

  錢佩英想著,他們三口人,又能吃空間水果,又能吃各種維生素和鈣片,只米壽啥也吃不著,鬧心。

  就想出這么個辦法,葡萄皮都給我扒下來留著,蒸牛初乳啊,或者煮牛奶時,給米壽放些用皮榨的汁,攪合在里面,讓孩子喝。

  想著這個冬天,在沒有太多瓜果梨桃時,米壽也能攝入好幾樣。

  但半瓶子葡萄漿,得用葡萄皮,那可真是一日一日攢啊,他們三口人現在都到了見葡萄就機械的扒皮程度。

  這回呢,宋茯苓要做蛋糕花,她就打算用些用葡萄皮硬攆出的原汁。

  挺抱歉的,三十九個,只能給人送去十一個,就想要做的盡心些,更漂亮些。

  天亮了。

  支開上間的窗戶,都能看到這條最熱鬧的中心街道,有好多人在走動了。

  宋茯苓癱坐在椅子上,喝口茶,吃手指餅干。

  宋福生也用古代茶杯泡咖啡在喝呢。

  他是進空間去取紫奶油時,溜溜達達給閨女的咖啡拿出來四小袋,媳婦兩袋,他兩袋。

  指了指:“這封信放哪個蛋糕里。”問女兒。

  宋茯苓說,放哪其實都是看緣分,因為她要放在蛋糕蓋里。

  總不能放在蛋糕底下,或者用根棍插著這封信,插在人家買的蛋糕里吧?那樣就不講究了。

  畢竟人家看完信,要是不理解,其實也正常,人家沒必要為你換位思考。理解呢,那就是人家有善心,是個善意人。

  所以呢,咱也得講究些。就粘在蓋里吧。雖然在蓋子里頭,被看到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但是隨緣吧。

  “那也得指定一個呀,”錢佩英吸溜口咖啡,小聲道:“你總不能讓你爹,給你謄抄十一份信吧。”

  “那哪能。”宋茯苓拍了拍手上的餅干渣子,站起身,巡視了一圈:

  哎呀,說心里話,都太漂亮了,她怎么就這么有才華呢。看來她是天生的西點頂級大師啊。她上輩子在現代,是被父母給耽誤了呀。

  不過,還是放在“花團錦簇”這款蛋糕蓋里吧。

  紫色的花心,藏在蕊中,應該最漂亮的一款,最漂亮的,通常會落在女主人的手里。

  女人嘛,總是感性的。

  開始打包。

  掌柜的,也是這時候來敲門了。

  錢米壽也是這時候醒的。艾瑪,一點沒耽誤小娃睡覺,頭發滾的亂七八糟,睡得小臉通紅。

  掌柜的問,樓下一起吃口飯?說他們這些伙計,早飯都已經做好了。

  宋福生說不不不,這就已經很感謝了,他們自己帶了干糧。不過得麻煩掌柜的,讓小二給送些水,他們要洗漱一番,因為妻兒好不容易來一次,想讓妻兒出去溜達溜達,外面鋪子都開門了。

  意思就是,他和宋茯苓留下,繼續做后續工作,錢佩英要帶著米壽出去溜達。

  掌柜的一聽,也好。估摸人家妻兒出門,就是為給買吃的,也行。

  噢,逛大街嘍,米壽開心的直拍巴掌。

  錢佩英伺候娃,洗臉,笑罵道:“看你偷跑出來,牙都刷不了吧?別扭身子了,咱得快些啊,咱倆還得回來找你姑父和姐姐呢。”

  小臉給洗得白白凈凈的,也沒帶給米壽擦臉的面油,只能假裝翻兜,給女兒的“小燈泡”擠出來些,抹娃的臉上。

  米壽用小手指蹭了蹭臉,放在鼻尖聞了聞“我跟姐姐一個味兒了。”

  “你小鼻子還挺靈。”

  “我當然靈了,姐姐被窩里也是這個味兒。”

  宋茯苓說,噯呦我天,你什么時候進我被窩還聞了聞。

  然后扔下了手里要扎蒸籠的彩布條,給弟弟抓到跟前來,“娘,木梳給我,我給他梳頭。”

  宋茯苓給錢米壽梳了個什么發型呢。

  “小龍人”發型。

  頭上有兩個小犄角。

  “噯呦,爹,娘,你們快看看,可真好玩。等趕明娘,你給他棉褲后面再弄個小尾巴。”

  是挺好玩,不,是好看,像個俊俏的小閨女似的。

  宋福生站在上間門口,一直笑望著錢佩英領著米壽下樓的背影,尤其是眼神落在米壽身上時,更是笑出聲道:“那臭小子,還知道給他自個最稀罕的衣裳穿出來。”

  是的,米壽格外喜歡這套棉襖。

  它雖不是錦緞的,但是在米壽眼里,他認為自個比其他小孩子穿的都好。

  也確實很有效果。

  白天了,大街上都是人,真有好幾份領著孩童的大人,眼神落在了米壽的身上,主要是那身打扮,說是看起來怪模怪樣吧,可又真的挺好看,還挺方便,適合小孩子跑跑跳跳。

  米壽穿的啥呢。

  其實就是一套似現代款式的滑雪服。

  棉花芯,天藍色的面。

  天藍色的純棉布,是錢佩英毀了空間里床單給做的。

  棉褲腿腳,錢佩英是用繩串起,脫的時候給松開,穿好時給褲腿那里用繩系緊,不會往棉褲里灌風,再套上小鹿皮靴,這不就能更暖和了嘛。

  上面的棉襖款式,就是現代的帶帽羽絨服樣式。

  這套衣服,錢佩英那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陣線不行啊,就這都得幾番偷學別得婦女做衣裳是怎么做的,一經做完,就成了米壽的心頭寶。怎么讓娃在家穿,娃都不舍得,說要等過年。要不然姑母還得給他做,累。

  沒想到,今日穿出來了。

  錢米壽今日不僅穿了一套很是現代的棉襖棉褲,他還給口罩帶了出來,要不說呢,小娃一點不傻。

  口罩也奇特。

  不是故意奇特的,是因為古代只能用棉花和棉布做口罩,不像現在選擇多,但是用棉花做的,它容易戴著戴著棉花在里面亂躥,又沒有縫紉機能給砸縫住。

  錢佩英就讓宋福生給寫下古代的“錢”,“米”,“壽”,最終她挑了個“米”字,因為錢、壽和現代一樣,筆劃太多。

  就在口罩上,用彩色線,縫了個米字。

  即好認,棉花又在里面不會亂竄。

  就米壽此時的形象,走在街上,戴著“米”字口罩,一身天藍色棉服,腳踩小靴子,還很是歡騰地扯著錢佩英的手,讓配合他唱歌,“你卻揮揮衣袖對我說?”

  錢佩英知道,這又是少林英雄那首歌,米壽磨著姐姐學來的,是讓她配合演師父吶,無奈道:

  “趕緊練功去。”

  “好嘞。英雄臺下十年功,為戰場即可中,艱難寂寞誰人懂,豪氣揮拳于風中…”

  他還戴著動作,揮了揮小拳頭。

  陸畔打馬經過,想不注意都難。

  古樸的街道,路邊還存著皚皚白雪。

  一身天藍色的孩童,轉頭間,揮舞著小拳頭,嘴上好像還在興奮地嚷嚷著什么。精靈的雙眸下,是寫著米字的護面套。

  陸畔示意牽馬的,放慢速度。

  馬蹄聲啪嗒啪嗒,似踱步般越來越近。

  “呀!”米壽忽然站住腳,眼里迸發出驚愕、驚訝、隨后是大大的驚喜,他急忙甩掉手套,用小手指向陸畔,本能地脫口喊出:“小將軍哥哥。”

  都告訴過了,不是小將軍哥哥,可仍舊還叫這個稱呼。

  口罩太耽誤事,米壽又趕緊摘掉,很是怕哥哥沒認出他就離開,露出白凈的小臉,伸著小手:“小將軍哥哥,是我,是我,我是錢米壽哇。”

  “認出來了,”陸畔在心里道。

  他坐在高頭大馬上,在隨行奴才們的詫異目光中,沖錢米壽點了點頭,這才示意牽馬的松開繩子,輕夾了下馬肚離開。

  “姑母姑母,小將軍哥哥,他認出我來啦。”

  “是啊,開心不?姑母也看到啦,他還沖你點頭呢,都沒沖我點頭。”

  “他不認識你,認識你也能沖你點頭,小將軍哥哥人很好的。”然后就像小話癆附身了似的,一路上和錢佩英嘀嘀咕咕,很是興奮陸畔沖他點頭。

  到了糖鋪子門口時,還說了句,“壞啦,我怎么就沒喊住他呢,應該給哥哥一塊蛋糕啊。”

  錢佩英沒搭理他,但轉身間憋不住笑。還要白給蛋糕呢,你倒是大方,你姐和你姑父今日給人家已經交了定錢的都不夠數。

  “給我來五斤這個酥糖。”錢佩英沖店家道。

  想著,多買些糖,拿回去給小娃子們分一分。咱都收了奶錢了,卻總給娃子們斷奶,買些糖,給孩子們甜甜嘴。

  “姑母,你說,小將軍哥哥吃過蛋糕嗎?”

  得,合著還惦記呢。

  國公府。

  今日順子沒跟在陸畔身后出去,是小全子跟著的。

  陸畔才進了廳,就皺眉,指著桌上擺的花團錦簇的十六寸蛋糕: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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