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三天的調查,偵探幾人終于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那就是,自由城通往地上的通道,都已經被灰衣幫牢牢把控。
“今日,幾名企圖逃出自由城的叛黨,在勸說無效后,被我們擊斃。”城內的每個路口,每個廣播,在某一天響起了這么一條消息。
其意思不言而喻,只有“叛黨”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自由城。
本尼的家并不大,打了晚上,唐讓擠在本尼的床上過夜。而格雷爾和悲哥兒,只能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一夜。
這樣的日子十分的壓抑,除了格雷爾偶爾能變成小動物去透口氣,偵探二人,只能在房子內看本尼的藏書。
而藏書只堅持了兩個星期。
百無聊賴的偵探靠在百葉窗前,透過縫隙,看著街上那結對巡邏的灰衣人,
他回過頭,突然對著沙發中的眾人說道:
“這樣下去不行。”
一旁神色疲憊的本尼喝了口熱茶,許久后嘆了一口氣:
“灰衣幫懷疑斗技場和復興會有牽連,在昨天已經無限期地停止營業了。”
“還有一點。”
“我前幾天購買的食物還能堅持到明天,過了明天,只能去灰衣幫指定的食物供應點了。”
“那就更有必要離開這里了。”偵探走回沙發,兩手撐在茶桌上,沉聲道:
“我決定在今天晚上突破,有和我一起的嗎”
“我!”悲哥兒率先舉起了手。
格雷爾猶豫了一下,也弱弱地舉起了手。
三人齊齊看向沒有出聲的本尼,只見他攤了攤手:
“我沒什么意見,之前留在這里也只是興趣使然而已。”
“那好,那么大家準備一下,準備在明天晚上突破吧。”
......
......
唐讓選擇的突破地點,是位于自由城南部的垃圾運輸通道。
之所以不選擇更為舒適的食物運輸通道,是有其原因的。
食物運輸的流程是,從舊都港運輸食物的礦車,在進入自由城后,會將其上的所有貨物卸下,變為空車,再返回港口。
而進入自由城里的食物礦車,受到的檢查遠比其他的嚴格,從格雷爾之前的觀察來看,一輛礦車從進入到卸貨歸港,一共要經過五道或人工,或機械的檢查。
想混進去,其中的難度不言而喻。
而垃圾運輸的流程就簡單的多,自由城一天產生的的垃圾,根據種類的不同,大致可分為干型垃圾和濕型垃圾。干型垃圾經過一個巨大垃圾流水線的壓縮變形,制成薄薄的垃圾片。
而濕型垃圾,根據其危險程度再次分類,再經過數道特殊的流水線,將其中所蘊含的水分二次回收,制成可供居民利用的純凈水和干型垃圾,節省自由城的資源成本。
干型垃圾壓縮制成的垃圾片,被放在運輸通道內的一個大型礦洞。在這里,每天都會有無數的垃圾片放置在此處,等待礦車的運輸。
垃圾礦車的班次十分地密集,但由于某些原因,這里并沒有形成完全的自動化,一個小時有三十到六十不等的班次,每輛礦車由四名駕駛員輪班,晝夜不停地在港口和自由城之間穿梭。
唐讓提出的第一個計劃是,讓格雷爾偽裝成其中一名駕駛員,只要成功了這一步,后續讓其他三人混進礦車的難度也要小很多。
但這個計劃很快就被格雷爾否決了,原因十分的理直氣壯。
他不會開車......
在唐讓仿佛要殺人的目光中,眾人只能無奈接受了第二個計劃,那就是,四個人一起混進礦車。
這個計劃要求四人首先將時間錯開,依次離開本尼家,而自由城內巡邏的灰衣人雖然多,但多天以來,根據格雷爾的觀察和偵探的推測,大致掌握了一條能盡可能避開前者的路線。
而只要不是集體行動,他們也并不會太過為難街上的路人。
這之后,他們要在守衛換班的時間點前,在垃圾運輸通道那里集合。
為了使行動更為精確,偵探從風衣里拿出了特制的加密紙張,在上面繪上了地圖并規劃了路線。
這兩者只有沾上水才能顯形,雖然有點簡陋,但躲過灰衣幫的搜身應該不成問題。
計劃的實行時間在第二天早上的九點,之所以不選擇更早,是因為這個點的人流量大,能夠減少失誤的概率。
度過了緊張的一晚,偵探作為計劃的提出者,第一個踏出了房門。
兩小時后,本尼自告奮勇,第二個走上了大街。
又過了三小時,下午三點,悲哥兒也出發了。
下午五點,格雷爾將大門輕輕關上,離開了房子。在此之前他將大門重復開啟又關閉,目的是給附近的住戶造成,這里還有人居住的假象。
為了掩人耳目,他戴上了棕色的假發,連續換了幾班的列車,才來到了垃圾中轉站這個站點。
這里也是一個街區,由于自由城的居住面積狹窄,許多窮人忍著每天的惡臭,蝸居在這里的棚屋里。
但在暗沉破爛的棚屋之中,有幾間被粉刷成白色的高層石屋突兀地立起,這是垃圾礦車駕駛員和工作人員的宿舍。
此時是晚上的八點。
一個醉醺醺的人影,從里面走出。
......
......
拉比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他是自由城里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父母也是,再上三代也是。
這代表著,與自由城的流民相比,他們家有著更多的底蘊,和更多的人際關系。
在他成年的那一年,他從基礎教育福利中學畢業,由于他腦子不好使,身體也不牢靠,家里人給他找了一個駕駛員的工作。
雖然不是食品運輸通道上的,但這個垃圾礦車駕駛員,也是幾百人中搶破頭才得來的。
除了包吃包住,這里每月還有一千代幣,積累下來,過上十幾年,也能在城內購買一間不錯的房子了。
拉比打著哈欠,從骯臟的巷子里小心走出。外面街道上垃圾中轉站的前面,已經有一輛礦車在等著他了。
他的同事從駕駛間下來,向他打了個招呼。
拉比微笑著點頭,這樣事情在每天上演,但他仍享受其中。
今天他只要駕駛礦車八小時,就能享受到兩天的輪休時間,一想到這個,他就心情愉悅,忍不住想起旅館中那些濃妝艷抹的可人兒。
他拖著日漸發福的身子,擠上駕駛間,忽然聽見后面的貨箱,傳來一陣輕微的晃動聲。
自由城里的老鼠真是越來越多了,他翻了個白眼,踩下油門。
列車搖搖晃晃,漸行漸遠,亦如每天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