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臺的服務員小姐驚訝地看著三個斗篷人從樓梯走下。
誰啊,剛剛有這樣的人上樓嗎?她拿起終端,查看房客的信息。
“叮咚”,一條消息彈出:
[4108號房間的房客已經退房,請清潔人員及時前往打掃。]
服務員小姐瞪大雙眼,口中喃喃道:
“這也太快了吧。”
披著黑色斗篷,戴著兜帽的自然是偵探三人。除了這些外表的偽裝外,他們還用各色的口紅在臉上涂抹油彩,用眼線和深色眼影將心靈的窗口遮蔽,諸如此類的一系列操作下來,用悲哥兒的話說就是:
“連我媽都不認識我了。”
偵探給這個行為做出的解釋也十分合理,在民風比較野蠻的自由城,適當的偽裝不但可以不暴露自己都港人的身份,而且還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畢竟他們這副樣子,尋常人別說找茬了,恐怕連靠近都做不到。
三人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沉下了一半,金黃的夕陽照在殘破的高樓和棚屋上,別有一方破敗的美學。
來往的擁擠人潮匆匆流過,卻在三人這里開了岔。涂滿了深藍色眼影,畫著暗紅色口紅的銀發殺馬特少年忍不住吐槽道:
“穿成這樣真的不會妨礙我們的任務嗎?”
唐讓顯然很滿意這一身行頭帶來的效果,他不滿地開口:
“別問,走就是了。”
他們這次的目的是位于銹城區南部的一家無名酒吧,據偵探說,這是自由城的一個秘密出入口,其開放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凌晨四點。
而這段路程遠遠超出了格雷爾的預料,他原本以為到悲哥兒家的這段路已經夠難走了,而這段通向無名酒吧的路,不,這已經不算路了吧。
世上本沒有路,走過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格雷爾在心里默念著星辰龍王的名言。
他們翻過一間棚屋的屋頂,眼前是一片棚屋所組成的海洋,或者說,每一個屋頂都是一條路,在這里,路的概念得到了極大的擴展,
“這里的建筑密度,怎么......會這么夸張?”格雷爾不由自主地脫口問道。
“與其說這里是建筑,不如說是難民營。”涂抹著紅色眼影和藍黑色口紅的悲哥兒解釋道:
“有很多偷渡來到都港市的難民,由于得不到身份證明,只能在銹城區這里茍且生活。”
“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了。”
棚屋的海洋啊,奔跑著的格雷爾低下頭,發現屋頂的晃動有時會驚醒狹小屋子內的居民。
他們灰暗的眼眸就這樣從屋頂的裂縫中落入了少年的視野里,他突然有種感覺,這只是一群麻木的,喪失希望的行尸走肉罷了。
夕陽逐漸下沉,棚屋海也逐漸到了盡頭。
偵探拿出終端,上面顯示著七點四十分。他從最后的棚屋一躍而下,這里是一條街道。
雖然臟亂,雖然破敗,但這里好歹是一條充滿著人氣的街道。
街道上十分地熱鬧,行人的衣著也是各顯神通,有裹著一個塑料袋的,有只穿一件寬大的上衣的,有只用一塊破布圍在腰間的,還有三個看起來就十分可疑的斗篷人。
行人識趣地讓開一圈空間,涂抹著橘色眼影和口紅的唐讓得意地小聲說道:
“要是你衣著正常的來到這兒,不用五分鐘,你就會被人拖進小巷子打暈,然后將你洗劫一空。”
他帶著兩個少年,熟悉地在這個破街區左拐右拐,很快,三人在一個巷子的盡頭找到了這家無名酒館。
它的屋檐下掛著一個白色燈牌,上面用簡筆畫勾勒出一個酒杯的形狀。
大門緊緊關著,看上去不像是正在營業的樣子。偵探走上前,有節奏地叩響這扇大門。
大約敲了有半分鐘,門上開啟一個小口,露出一雙白底黑瞳的眼睛。
他謹慎地說道:
“幾個人?”
“三個。”偵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二人。
“太多了,今晚的名額已經夠了。”
偵探冷冷地看著門后的眼睛:
“你難道不知道規矩嗎?”
“知......知道。”門后的聲音變得諂媚:
“原來您已經進去過了,失敬失敬,里面請。”
大門打開,一個留著小胡須,身穿燕尾服的中年人向他們微微鞠躬。
偵探沒有理會,他偏了下頭,示意二人可以進入了。
三人慢慢地走進房子,這里的空間比格雷爾想象中的還要廣闊。
眼前是一個復式大廳,左邊是吧臺,右邊是樓梯,中間的空曠地帶卻放了一個擂臺。擂臺的最頂端是一盞華麗的吊燈,吊燈兩旁的二樓區域,有很多人邊喝著酒,邊對著擂臺上搏斗的二人喝彩。
那是兩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他們帶著簡陋的護具,正不要命地向對方的身體轟去。
他們顯然沒有格斗的經驗,一招一式之間,既沒有力量也沒有技巧,充滿了小孩子打架的韻味。
格雷爾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索然無味,他看向吧臺,而偵探正好在那里點酒:
“三杯苦酒,三杯甜酒,還有三杯不甜不苦的酒。”
吧臺的酒保瞇著眼睛,不善地看著眼前這個裝扮特殊的男人:
“今天的名額已經滿了,我推薦你預定三天后的名額。”
“那可不行。”偵探干脆利落地回絕了他:
“我知道規矩,就在今天走。”
沒等酒保開口,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一個身穿紅色上衣,妝容浮夸的男人走上擂臺,慷慨激昂地向房屋內的眾人喊道:
“恭喜阿狗,獲得了通往自由的門票!”
他舉起阿狗,也就是擂臺獲勝者的手,高呼:
“贊美自由!”
酒吧的二樓傳來同樣熱情的回應,將大廳鼓動得燥熱無比:
“贊美自由!”
“贊美自由!”
可格雷爾分明看到那個叫做阿狗的男人,他帶著血跡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沾滿了血,眼神卻十分空洞,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完成交談偵探向圍觀的二人走過來,他指了指大廳中央的擂臺,努著嘴說道:
“你們也看到了,獲勝就能前往自由城。”
“今天的名額,已經滿了。”
“要取得名額,只能挑戰原來擁有名額的人。”
“我們有三個,意味著要打三個。”
他玩味地看著二人:
“我有點累了,你們誰上去一挑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