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科琳娜酒吧。
格雷爾已經重新變成了銀發少年的模樣,和偵探一起走入大門。
酒吧內音樂轟鳴,慵懶迷幻的合成器旋律配上仿若永不停息的鼓點節奏,讓大部分客人忘記了身份階級,像赤條條的蟲子一樣忘情扭動,像滿月嬰兒般啼哭大叫著。在舞臺燈光照耀下,他們仿若群魔亂舞,卻又不由自主地讓人想加入其中。
唐讓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穿過,格雷爾皺著眉頭,緊緊地跟在他身后。
“我要兩杯酒。”偵探倚靠著吧臺,低著頭輕聲說道。
“不好意思先生,這里的環境有點嘈雜,您可以大點聲嗎?”眼前的酒保臉上掛著職業假笑,語氣誠懇地回復道。
“我說,”偵探的音量突然提高,“我要兩杯酒,立刻!馬上!”
原本圍繞在吧臺邊的一圈人被嚇了一跳,紛紛識趣地離開座位,這使得偵探二人周圍突兀出現了一周真空帶。
酒保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明白了,那請問您要什么酒呢?”
“來一瓶72年的拉斐紅酒做基底,加上呃......凱爾營養液知道嗎?”
酒保臉色逐漸僵硬,嘴角勉強提起一個弧度:“您說的是目前市面上能買到的最好營養液,凱爾嗎?”
偵探點點頭:“這兩者按一比一的比例調制,然后......我想想啊,苦蛇果、北極花的花瓣、酸檸檬樹的樹汁、百香果的果籽,就這些,每個取一毫升,放入里面攪拌,最后加冰塊送上來就行了。”
每說完一個名字,酒保眼神變得越來越不善。等到偵探像報菜名一樣將話說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淡地說道:
“先生,您要的這些我們都沒有。”
“您要的這些東西,整個霍普區都找不到,我覺得您也許需要去紫金花區冒冒險,但我不打包票。”
“也就是不做咯。”偵探玩味地看著他。
“是的,我們......”
話音未落,偵探猛然一個巴掌扇到酒保臉上,他在空中打了個旋,七葷八素地摔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但這個響聲很快淹沒在了音樂里,偵探從吧臺一躍而過,拎起酒保的衣領,平靜地說道:
“叫你們的主管出來,我找他有一筆賬要算。”
“我......”酒保委屈地撅起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唐讓一腳踢開,撞在了吧臺后的門上。
他踉蹌地爬起身推開門,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偵探一眼。
唐讓朝著格雷爾揮揮手,后者心領神會地翻過吧臺,兩人朝著酒保離開的方向偷偷地潛入。
......
“報......報告銀裝戰車大人,酒吧有人鬧事。”
在一間昏暗寬敞的辦公室里,受欺負的酒保低著頭單膝跪地,全身不斷地發顫,仿佛很恐懼眼前的男人。
辦公桌后的身影打了個哈欠,他隨意地點上一根雪茄,甕聲甕氣地回道:
“擅離職守,先打自己一百個巴掌吧。”
“大人,是他們......要我來找你......你的。”
“兩百個巴掌。”
“......是。”
“啪啪”,連綿的巴掌聲開始在空曠的辦公室不斷回蕩。
銀裝戰車皺起眉頭,在心里面思考,指名道姓地要來見自己,像這樣不長眼的家伙已經好久沒遇見過了吧。
是自己在辦公室呆了太久?以至于外面的人忘記了自己的名聲?還是說是哪個喝暈了頭的酒鬼,昏了頭想來找自己單挑?
哼,不管是誰,連鎖酒吧的威名不容掃地,這次鬧事的人,就讓我騎士級的銀裝戰車來教訓......
“哐啷”,大門的撞擊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抬起頭,眼前是一個身著風衣,戴著皮帽拄著手杖的男人。
克萊恩大道的偵探,我哪里惹到他了嗎?
銀裝戰車從辦公椅上站起,高大的身軀將本就昏暗的燈光遮去了大半。他撕開西裝,露出了里面銀色的外骨骼裝甲,無視了眼前還在扇巴掌的酒保,慢悠悠從桌后踱步到了偵探身前。
“我聽說偵探這一行賺得很多,但這次你要賠大發了。”
“哦?”唐讓將手杖架在肩上,譏諷地說道:“我怎么覺得這次是你們要賠大發了。”
“是嗎,你是從哪里得來的這個自信?”
唐讓左手打了個響指,格雷爾怯怯地從門外探出半個身子。
“這是我的遠方外甥,昨天被你們酒吧里的人欺負了,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討個公道。”偵探直視著銀裝戰車,不緊不慢地說道。
銀發少年?是澤爾大人上次沒抓住的那個?銀裝戰車內心不驚反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那你們打算怎么要價呢.......”他裝模做樣地開口,話音未落便一拳向唐讓擊去,卻意外地撲了個空。
人呢?
“對付這種笨重的改造人,.”偵探平淡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最好的方式是讓他失去平衡......”
他輕輕往后一閃,右腳發力,踢在了銀裝戰車的腳跟處。后者偷襲的重拳反而害了自己,拳勢帶著全身,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摔去。
“之后瞄準他的要害出手,一定要快!準!狠!”
手杖像蜻蜓點水般點向太陽穴和脖頸,再然后,一記雙手緊握的杖擊重重地打在了腰椎上。
銀裝戰車狼狽地摔在地上,還沒等他痛呼出聲,偵探魔鬼般的聲音又在他耳畔處悠悠響起:
“最重要的是,在敵人處于下風的時候,不要給他機會。”
手杖被舞出了幻影,無情地點向地面哀嚎的戰車。戰車試圖舉起雙手抵抗,卻發現怎么樣也護不住身子。他忍不住閉上了眼,邊承受著暴風驟雨般的打擊,邊涕淚橫流地求饒道:
“我投降了......投降了!”
手杖停止,銀裝戰車飽含希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個腳底在他眼前越放越大。
“最后,在敵人投降時,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一記勢大力沉的重踢結束了偵探的解說。銀裝戰車口吐白沫,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識。
“好了,現在你的仇報完了。”唐讓抬起頭,發現剛才扇巴掌的酒保已經躲到了辦公桌后,正瑟瑟發抖地看著他。
“我又不是什么魔鬼......”偵探小聲嘟囔了一句,扭過頭向門外走去。臉上放著星星眼的格雷爾緊隨其后,二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兩人漸行漸遠,飽受欺凌的酒保在辦公桌后小心地直起身,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尖刀,怨毒地看向地上昏迷的銀裝戰車。
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在墻上映出了個可怖的影子。
“......”
鮮血四濺,一聲凄厲的慘叫在辦公室內響起:
“快來人啊,戰車大人被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