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關上蘇酂的屋門,一轉身卻被嚇了一跳,莽應賢不知為何并沒有離開,反而就直挺挺的站在奚弘面前。
奚弘長出了一口氣,白了他一眼,開口道:“我以為是誰呢,嚇我一跳。”
“大白天的也能嚇你一跳?做賊心虛吧。”
莽應賢笑著說。
奚弘懶得回他,徑直朝前走去,莽應賢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你現在住在哪里啊?怎么樣?在蠻莫玩的還刺激嗎?”奚弘壞笑著問道。
莽應賢搖了搖頭。
“你小子真是比泥鰍還滑,把我誑到了蠻莫,自己卻先跑了,虧我還一直以為你潛伏在哪里呢,害的我差點小命都沒了。”
奚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將他請進了自己的屋子里,此刻屋里只有映荷一人,聽腳步聲,她隔著簾子便問道:“公子請客人回來了嗎?”
奚弘“嗯”了一聲,道:“是我的朋友,我們有事情要談,你不必出來了。”
映荷便“哦”了一聲,不再言語了,見狀,莽應賢笑道:“沒想到璟昳兄金屋藏嬌,倒是在下孟浪了。”
奚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談正事,什么金屋藏嬌,我這叫寄人籬下。”
莽應賢不做言語,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見上面還有一絲胭脂紅粉,便又放了下來。
“璟昳兄,你當真有辦法退敵?”莽應賢率先開口問道。
奚弘面色肅然,只道:“絕對的把握不敢說,只能說盡力而為。”
莽應賢點了點頭,又道:“我叔父雖然早有野心,但我從大明回去,根基淺薄,便只能用他與當地派相互制衡,但是沒想到我被孟璐劫持后,思輝竟然也下落不明,如此便被叔父完全把持住了阿瓦,如今竟鬧到這副田地,真是始料未及。”
奚弘卻只是冷笑了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進攻大明一直是你們東吁的既定國策,東吁的政權本來就是建立在軍事壓迫上的,只要停止征戰,國內馬上便會分裂,莽應良深知這一點,故而掌權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進攻大明,如果你沒有被孟璐劫持,最遲不會晚過今年冬天,你便也會發動戰爭,我說的可對?”
莽應賢雖然眉頭緊皺,對奚弘的話頗不感冒,但還是點了點頭。
奚弘于是又道:“我可以幫助你回國繼承指掌阿瓦,但是你必須停止對大明的戰爭,聽我一句勸,如果東吁內部再不改革,那么不出許久,便會自取滅亡。”
莽應賢點了點頭,開口道:“這都是以后的事,未來會怎么樣,沒人會知道,璟昳兄雖然博古通今,但也不敢說保證會怎么樣吧?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擊敗莽應良,結束戰爭,讓我重掌阿瓦。”
奚弘也不再多說什么,他站起身來,回道:“英芒兄所言也不錯,既然這樣,那你便回去準備一下,不日我們便要一同啟程去送速,對了,你捎一封書信回去給你父王,務必讓他知道阿瓦的真相,即使不能解除莽應良的兵權,也要用聲勢脅迫他。”
莽應賢點了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書信此刻連帶我的玉佩已經都在路上了,你就放心吧,那我先回去了,告辭,璟昳兄就不要送了,以免被別人看見我倆交往過密,從而懷疑。”
說著,莽應賢便推門而出,他又打開了自己的折扇,一副優雅從容的樣子,瀟灑不羈的離去了。
奚弘望著他的背影,也不覺嘆了口氣。自從自己來到這古代之后,從未真正的感到過自由,每日都在為生計所迫,莽應賢身上的這種樂觀精神,正是自己所欠缺的。
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是奚弘還是做不到像他那樣從容。
這時藏在帷幕之后的映荷終于走了出來,她站到奚弘身旁,問道:“公子,你是馬上又要走了嗎?”
奚弘轉過身來,無奈的點了點頭,軍情緊急,他不在的這幾天,還不知道送速怎么樣了。
“那公子這次帶不帶映荷走?公子上次走的時候可是答應過人家的,要帶走人家的。”映荷滿懷期待的望著奚弘。
奚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此刻就算是他想帶映荷走,怕是也做不到,蘇酂絕對不會放人,他深知自己的為人,映荷是他控制自己的籌碼之一。
只是這種事,自然不能和映荷明講。
“映荷想和我去戰場上嗎?那里可全是死人,可怕的很。”
奚弘笑著說。
映荷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愿意去,也不希望公子去,但是如果公子要去,映荷便會跟著。”
奚弘摸了摸她的頭,又接著道:“我這次去送速,面對的是東吁的千軍萬馬,如果我勝利了,那么大家就都能活下來,如果我失敗了,那么大家的下場都將會極其悲慘,這次的出征不容有失,所以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映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明白,為什么又是公子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為什么總要公子承擔這么重的責任,公子明明只是個普通人,御史大人呢?宋大人呢?他們為什么不去?”
“他們有他們要做的事情,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愿意帶兵出征,映荷,你如果當我是你的主子,那你就應該支持我,而不應該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奚弘認真的說。
映荷終于低下了頭來,她只是又淡淡的問道:“那公子的意思是不會帶上映荷了,對吧?”
“在這里你會很安全。”
映荷不再言語,她轉身又走了回去,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就和奚弘回來之前一樣。
于此同時,戴雪正好端著一盤飯菜走了進來,她剛想說話,但是卻被這詭異的氛圍弄得不敢開口了。
于是她輕輕將飯菜放到桌子上,躡手躡腳的走到奚弘身后,悄聲道:“公子,晚飯好了,還是趁熱用餐吧。”
奚弘點了點頭,他又走到里面,拉起映荷的小手,道:“先吃飯吧,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映荷也不言語,任由奚弘把她按到了桌前,奚弘也坐下,親自給她盛上飯菜,隨即又開口道:“戴雪也坐下吃吧,在我這里沒有那么多禮法規矩。”
等吃過飯,見映荷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戴雪于是小聲道:“公子,映荷姑娘還小,難免會這樣,公子不要怪罪。”
奚弘笑著點了點頭,道:“沒關系的,我不會生氣的,映荷的脾氣我是了解的。”
戴雪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桌子,便下去了。
奚弘只得背地里嘆息了一聲,開始羨慕起莽應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