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酂帶著宋就一行人,親自在衙門前迎接陳嚴之一行人的到來,眾人寒暄過后,蘇酂帶著陳嚴之坐到大殿之上。
陳嚴之環顧了一下四周,故作驚奇的問道:“御史大人,怎么不見劉天傣劉將軍啊?”
蘇酂笑道:“陳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劉天傣此前犯下重罪,此刻已經被押在大牢中,等候發落。”
陳嚴之忙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大驚”道:“有這種事?劉將軍所犯何罪啊?”
蘇酂于是將此前劉天傣供認的罪行一一復述了一遍,陳嚴之聽了,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看不出,劉天傣平時耿直老實,背地里卻干出這等賣國之事,實是令人心寒。”
蘇酂知道陳嚴之是在逢場作戲,也不拆穿,只是低聲附和。
幾人喝過幾盞茶,陳嚴之又問道:“劉天傣既然如此膽大妄為,大人為何不將其早日定罪,按律行事呢?”
蘇酂自然不能說是此案尚未完結,于是只道:“新任的按察使還沒到任,衙門公務繁忙,劉天傣之事只能暫時放下。”
陳嚴之聽了,大笑了兩聲,又道:“原來如此,御史大人莫要發愁,下官既然來了,便自然要為大人分憂,大人既然沒有時間審理此案,不如便將其交給下官來審理,如何?”
蘇酂聽了,神色一變,不想這個說辭竟然被陳嚴之抓住了機會,反將了自己一軍,這個案子如果到了他的手中,那么自己之前的努力怕是要付諸流水了。
“陳大人,劉天傣的案子盡是外野之事,陳大人不熟外野情況,恐怕難以斷案,就不勞陳大人費心了。”蘇酂忙道。
陳嚴之聽了,不以為意,又道:“御史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和前任按察使李材李大人同期調來云南,李大人常年駐扎在外野,下官乃李大人的副手,怎會不熟悉外野之事呢?難道是御史大人信不過下官嗎?”
蘇酂忙道:“哪里哪里,既然陳大人如此熱衷于劉天傣的案子,那么等在下回府之后打點一下,再交與你手不遲。”
陳嚴之聽了這話,心頭一樂,只要劉天傣落到了自己手上,那么他便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只要劉天傣一死,那么之前他們幾個伙同李材包庇思順謊報戰功的事情便無從查起。
蘇酂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去調查已經調往鄖陽的李材!
于是陳嚴之又和蘇酂客套了兩句,之后便把云南巡撫劉世曾的意思和黔國公云南總兵沐昌祚的態度旁敲側擊的表露了出來,這才告辭而去。
等到大殿上只剩下蘇酂和宋就二人之時,蘇酂氣得使勁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道:“這個陳嚴之,竟然仗著背后有巡撫和總兵撐腰,說話咄咄逼人,真是氣煞我也!”
一旁的宋就忙道:“大人消消氣,這些人在云南經營多年,自然難以對付,即便朝中也多有他們的人脈,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好。”
蘇酂點了點頭,又道:“陳嚴之想要插手劉天傣的案子,你怎么看?”
“依下官之見,陳嚴之應該是想借這個機會,將劉天傣罪責判輕,放他出獄。”宋就道。
蘇酂聽了,不置可否,他隱約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如果只是想判輕劉天傣的話,根本不用這么麻煩,他只用催我早做判罰,在判罰之時從中作梗即可,何必要用巡撫和總兵來壓我,甚至不惜和我撕破臉皮呢?
想到這里,蘇酂忙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回府,找齊先生商量一下對策。”說完,二人來到衙門外,騎上大馬,朝自家府中跑去。
回到府上,卻并不見奚弘蹤影,連屋中的丫鬟映荷也不在府中,二人問遍了府中之人,都說不見奚弘蹤影。
宋就忙道:“大人,不會是齊先生領著那個小丫鬟跑了吧?”
“不會的,齊先生與我相處多日,我敬他才學,他不會就這么不辭而別的。”蘇酂道,“可能他出府有事吧,我們暫且等待片刻。”
這一等,便直接等到了下午,奚弘方才騎著紅玉走了回來,宋就見奚弘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忙將奚弘叫到蘇酂屋中。
蘇酂將今天接見陳嚴之時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的跟奚弘說了一遍,問奚弘的看法。
奚弘聽了,沉思片刻,沉聲道:“以我之見,劉天傣如若到了陳嚴之手中,怕是死罪難逃。”
蘇酂聽后點了點頭,也道:“先生之見,與我正相類,陳嚴之迫不及待想借刀殺人了。”
“嗯,他要借替我們辦案的機會,除掉劉天傣,這樣的話,他們所犯的罪行,我們便無從查起了。”奚弘也道。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我現在上面的壓力太大,已經答應了陳嚴之的請求了。”蘇酂有些無奈的道。
“以現在劉天傣的罪行,陳嚴之還定不了他的死罪,我們如今只能靜觀其變。”
聽了奚弘的話,蘇酂只得又點了點頭,此刻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幾日審訊下來,劉天傣的口風甚緊,始終不透露關于劉世曾等人的事情,只是劉天傣自己還沒意識到,劉世曾等人卻已經在想辦法除掉他了。
“從劉天傣這邊查起,進展太過緩慢了,我想我們是時候去找找思順的麻煩了。”奚弘沉聲道。
宋就也道:“劉天傣不愧是個軍人,一般的刑罰他都能挺過來,如今沒給他定罪,他官居五品,又不能用大刑,我們只能另找突破口了。”
聽了他倆的建議,蘇酂于是道:“既然二位都這么說,那我們確實該敲打敲打思順了,只是不知該如何下手呢?”
奚弘這時笑了笑,道:“大人忘了我之前所說的了嗎?思順如今龜縮在蠻莫城中格外小心,想要毫無線索的去找他的破綻可謂難上加難。不如…”
“不如什么?先生可有妙計?”蘇酂、宋就齊聲問道。
“思順一直在派人和阿瓦聯絡,阿瓦非我大明治下,思順難以掩蓋其罪行,我想我們不如派心腹之人前往阿瓦,打聽思順私通敵國的消息,以此為契機,揪出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