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天色漸晚,奚弘思索了一個下午,終究還是偷偷踏出了府門。
他將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又換上了一身白衫,此刻奚弘白衣勝雪,發如青絲,成了個地地道道的風流公子形象。
臨出門,映荷趴在門邊,眼神飄忽不定,又小聲問道:“公子可是要出去見什么人?此刻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去吧。”
奚弘微微笑了笑,手持一把紙扇,竟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好看。
“映荷,你不用擔心我,快回去睡覺吧,我確實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今晚不去,怕就沒機會了。”
說完,奚弘搖著紙扇,走出門去,但沒過多久,馬上又折返了回來。
映荷見狀,神色一喜,馬上然了過來,攙扶著奚弘,笑道:“公子,你改變主意了?”
奚弘嘴上支支吾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沖著映荷笑了笑,半天沒敢張口。
“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您盡管說呀。”映荷問道。
奚弘這才小聲說:“映荷,你…你身上有沒有銀錢,能不能先借我幾個,你知道的,我…”
映荷聽了“噗嗤”一笑,道:“我說公子啊,天底下哪有主子跟下人借錢的?”
“我算什么主子,映荷莫要拿我打趣,你可千萬別把我當主子,我也沒拿映荷當過仆人啊。”奚弘忙道。
二人一邊說話,映荷一邊又將奚弘扶回了屋里,她倒了一杯茶水給奚弘,又道:“公子若是沒有銀錢使得話,今晚就不要出去了,天都快黑了,您又沒有隨從,映荷不太放心。”
奚弘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映荷,今晚上要見的這個人對我非常重要,他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見不到,不知下次再見就是什么時候了,所以我今晚上一定要過去的,好映荷,你幫我一把吧。”
奚弘拉著映荷的小手,懇求道。
映荷忙抽回自己的小手,臉色有些紅潤,架不住奚弘的好言相求,她只得走到一旁的大箱子旁,從箱子地下翻出了一個小口袋。
“公子,這是我平時攢下來的工錢,沒多少,你拿去用吧。”說著,將布袋塞到了奚弘手中。
奚弘感激的看著映荷,笑道:“映荷,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說完,奚弘一翻手將映荷抱了起來。
映荷臉色瞬間變得通紅,驚呼道:“公子!”
奚弘將映荷抱到自己的床上,笑道:“映荷,你今晚就睡在我的床上吧,我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有人來的話你也不要理。”
說完,奚弘又幫她脫掉外衣,蓋上了被子。
映荷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她手足無措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半張臉,聲如蚊吶的說:“公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奚弘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走到一旁將油燈吹滅,輕輕關上門,出府去了。
奚弘離了府上,便也快步朝夜市的方向走去,此刻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街道上沒有什么行人,好在孟養的治安還是不錯的,他雖沒有帶什么隨從,但也不用擔心路遇劫匪。
行出一段距離,沿著城中河流,已經到了夜市的街上,這里果然繁華熱鬧的很,與之前的漆黑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走到一家小販前,奚弘行禮問道:“這位小哥,請問仙緣居怎么走?”
那小販見奚弘面如傅粉,唇紅齒白,又白衣勝雪風度翩翩,當即以為是誰家的貴公子,忙后退幾步,行禮道:“這位大人,仙緣居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拐角那,您一直走就能看到。”
“多謝店家指點。”奚弘說完,朝著前面張望了一下,便又步履矯健的朝前走去。
到了仙緣居的大牌匾之下,奚弘一抬頭,只見樓上過往旅客絡繹不絕,絲竹管樂之聲不絕于耳,看來這仙緣居,確實是個好地方。
奚弘打開紙扇,也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走到柜臺前,掌柜的見奚弘不像是普通人,忙點頭哈腰道:“這位公子,可是要登記住店嗎?”
奚弘搖了搖頭,道:“掌柜的,在下有個朋友住在這里,麻煩您幫忙通報一聲。”
“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位?”
“蠻莫來的寇崇德寇大人。”奚弘說完,又道:“您就說是有個年輕人找他。”
那掌柜的聽了,忙道:“原來是寇把總的朋友,小人這就上去給您通報,您先在這坐會。”
說完,那掌柜的急忙招呼小二過來,將奚弘安排好了坐下。
那掌柜的來到樓上寇崇德的房間外,敲了敲門,屋里馬上傳來寇崇德的聲音。
“有什么事嗎?”
“樓下有一個年輕公子,說是寇把總的朋友,要見您。”掌柜的剛說完,寇崇德已經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從樓梯口向下張望了幾眼,又道:“我知道了,我馬上下去。”
那掌柜的于是下樓去了,寇崇德又來到良玉門前,敲了敲門,問道:“良玉,你睡下了嗎?”
這時門突然開了,良玉的丫鬟小紅探出頭來,小聲道:“老爺,小姐已經睡下了,您有事嗎?”
寇崇德見狀,只得搖了搖頭,道:“沒事,既然睡下了,那便睡了吧。”
說完,寇崇德便下樓來了,見一個白衣公子正在門口等候,他料想此人應該就是奚弘,便走過來坐在了他身后。
仔細一看,寇崇德不由得贊嘆道:“先生好風雅啊,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奚弘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問道:“哦?此話怎講?”
“先生平日不修邊幅,衣著樸素,如今打理了一番,真是儀表不凡吶。”寇崇德笑道,說完,端起酒杯,敬了奚弘一杯。
二人酒過數巡,奚弘便又開口問道:“寇兄明日便要回孟密了,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寇崇德嘆了口氣。
“我如今在思順手下當差,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思順還算信的過我,處處加以提攜,我才能有翻身之日。”
奚弘聽后微微皺眉,又道:“可是思順心懷叵測,寇兄還是莫要和他走得太近了,免得惹火燒身。”
“這我知道,然而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啊,不說這個了,你來找我,可是為了見良玉一面?”寇崇德問道。
奚弘低下頭去,點了點頭。
“不巧良玉已經睡下了,要不…”
不等寇崇德說完,奚弘忙道:“不用叫醒她了,我本來也不過是想看她一面就好了,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說完,奚弘站起身來,對著寇崇德又行了一禮,神色暗淡的道:“那在下便先行告辭了。”
“先生怎么急著要走?”
“我想一個人出去轉轉,寇兄留步,告辭。”說完,奚弘便轉身而去。
而寇崇德望著奚弘的背影漸行漸遠,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