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酂拄著拐杖,一步一挪的往前走,他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趕了一天的路,眼看日頭已經偏西,得趕緊找個合適的地方準備過夜了。
他扭過頭來,見身后的宋就已經被他落下了十幾米遠,于是眉頭一皺,出聲斥責道:“小宋啊,你這腳力,怎么還不如我呢?”
宋就忙小跑了兩步,趕到蘇酂身邊,他大口喘了一陣,解釋道:“老爺,這西瓜實在沉重,背著它太耽擱事了,我們不如…”
“哎,你這個滑頭,就依你,拿出來吃了吧。”蘇酂話音一落,宋就忙把身后的竹筐拿下來,從里面掏出了之前那老者白送的西瓜。
宋就運足了力氣,手上青筋暴起,使勁朝西瓜批去,將西瓜分成了兩半。
“老爺,您請。”
宋就端來一瓣西瓜,蘇酂接過瓜來,擦了擦汗,見大路掩映在兩邊的雜草之中,沒個邊際,嘴上雖然吃著,但心里卻有些著急。
“小宋啊,我們這個樣子趕路,還有多久才能到孟密啊?”
宋就也端了一瓣西瓜靠過來,回道:“老爺,差不多還有一半的路途,不遠了。”
蘇酂點了點頭,雖然孟養那邊他都細心安排下了,但是長時間托病謝客,還是會被發現的。他二人獨行在外,如果劉天傣等人真有什么事情,保不齊狗急跳墻,對自己不利。
宋就似乎也看出了蘇酂的擔憂,他又出言道:“老爺,您就放心吧,有我宋就在,不會讓您出事的。”
蘇酂聽了這話,笑著指了指宋就。
宋就從小學藝,身強體壯,刀槍棍棒樣樣精通,又粗通文墨,一直以來深受蘇酂賞識,故而被蘇酂引為心腹。
此行出來,不帶任何隨從,也是充分信任宋就的本事。
蘇酂稍微放寬心,二人吃了一半的西瓜,眼看天空已經開始暗了下了,蘇酂于是站起身來,招呼宋就繼續趕路,找一處涼亭準備生火過夜。
又行出去不久,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座涼亭,宋就眼尖,遠遠便望見了,于是高興的叫道:“老爺,快看,涼亭就在眼前了。”
說完,宋就一溜煙跑了過去,蘇酂搖著頭苦笑了兩聲。
這個宋就,二十來歲的人了,還是跟個孩子似的。
宋就一溜小跑朝涼亭奔去,就在他剛踏入涼亭之時,一個黑影突然從旁邊的草叢中飛出,宋就眼神一凜,歪過頭去,堪堪躲過暗器,同時身子向后直直退出了幾米。
再去看時,原來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顆石子罷了。
“咦?”
草叢中傳出一個驚奇的聲音,宋就忙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同時大喊道:“什么人?”
這時遠在身后的蘇酂也發現了前面似乎有些不對勁,于是他放慢腳步,躲在一個拐角的草叢中。
宋就絲毫不敢怠慢,他沒曾設想自己的行蹤會這么快就暴露,此刻他有些自責,更有些惱火。
劉天傣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誰派你來的?”宋就再次開口問道。
不料草叢中的人卻沒有理他,反而瞬間從黑暗中飛身而出,一拳向宋就打來。
宋就冷笑一聲,右手揮出,擋下這一拳,同時左手握拳,也朝那黑影打去。
那黑影忙側過身去,二人再次分開。
“倒還有兩下子,不過遇上我,算你倒霉,今天非活捉了你不可!”宋就暗道,隨即再次起身上前,瞬間揮出幾拳,而對面的黑影只是四處躲閃,似慢慢有些招架不住了。
“再有三個回合,便捉住你了。”
又是幾拳揮出,不料那黑影卻后退幾步,一個翻身,從宋就頭頂而過,伸手死死拽住了他背后的竹筐。
“不好,這竹筐里裝著我和老爺的口糧!”宋就沒想到這人會有這一招,他趕忙轉身一個手刀削來,那黑影躲閃不及,被削到了頭頂。
發簪落地,一頭烏黑的長發飄散開來,那黑影輕笑了兩聲,一甩頭發,擋在了宋就眼前。
宋就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黑影竟然是個女人,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被飄飛的長發遮住了視線,心下暗道不好,果然緊接著腹部一痛,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那女子隨即冷哼了一聲,抱起竹筐,竄入草叢,轉瞬沒入了茫茫夜色中。
“站住!還我竹筐!”宋就站起身來大喊道,但是還沒追出兩步,肚子已經疼得不行,他大喘了幾口,這才恢復過來。
這時躲在一旁的蘇酂出聲制止道:“不用再追了,她已經跑遠了。”
“可是老爺,沒了竹筐,我們吃什么喝什么啊?”宋就急著問道。
蘇酂走到一旁的涼亭里坐了下來,問道:“這個姑娘,功夫如何?”
“回老爺,她功夫不錯,不過比起我來還多有不及,只不過她好像不是沖著我來的,而只是為了奪取我們的食物,因而我上了她的當,被她得逞了。”宋就不服氣的說。
蘇酂微微一笑,又問道:“那你覺得這刺客,可是孟養方向派來的嗎?”
宋就想了想,回答道:“我看不像,如果是孟養派來的人,那么她肯定知道我們是兩個人,而背著行禮的一定是下人,她不應該沖我出手。”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那這個刺客,不過是搶奪財物的蟊賊罷了,不足為慮。”蘇酂說完笑了笑,又道:“糧食沒了,明天路過村鎮還可以再買,沒必要太過在意。”
宋就聽了,沒辦法,只得也坐了下來。他心中著實咽不下這口氣,不但白白挨了打,連東西也被搶了去,更丟人的是,對方還是個女子,這要是傳出去,他在御史府簡直沒法混了。
蘇酂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于是又出言安慰道:“宋就啊,這件事你就不要再介懷了,我不怪你,如今我二人在外,你若是好勇斗狠,受了傷,那要是真遇見孟養派來的人,又該如何是好?”
宋就聽了這話,忙低頭認錯道:“多謝老爺提醒,宋就差點因為一時慪氣,忘了大事,真是有負大人所托。”
蘇酂擺了擺手,又笑道:“年輕人嘛,年輕氣盛,在所難免。”
“只是這荒郊野嶺的,附近也沒什么人家,怎么會有功夫如此了得的蟊賊呢?還是個女蟊賊?”蘇酂不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