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吁王朝最前線,邊防重鎮阿瓦。
大軍班師已經有些時日,戰爭帶來的兵員損失雖然短時間難以湊齊,但是上次的軍事行動也并不是毫無收獲,大批的財富多少填飽了東吁的胃口。
隨著最后一輛馬車送入城內,這價值幾十萬兩的玉石已經讓東吁賺了個盆滿缽滿。
莽應里此刻已經回師東吁了,而莽應賢則主動要求留守阿瓦,理由是防止明軍乘勝追擊。
莽應里自然答應了個痛快,他從沒信任過這個已經七八年沒見過面的兒子,更沒有打算過讓他繼承王位,只是他目前只有這一個兒子,故而莽應賢被稱為世子也沒什么不妥。此刻把他留在外面,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當然,他留給莽應賢的,除了阿瓦一座邊關重地之外,再無其他,守將散鐸手下還有幾千部眾,除此之外,還有一副亂局。
莽應賢坐在大殿之上,阿瓦曾經是阿瓦王朝的首都,所以這里的宮殿群還是極其富麗堂皇的。
趕車的馬夫進了城來,便讓守城官兵通報莽應賢。
此刻莽應賢已經準備接見這個使者了。
而這使者也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從蠻莫出來的思順的手下心腹。
那使者來到大殿之上,見了莽應賢,下拜道:“小人思沿,拜見東吁應賢世子。”
“免了,思沿大人一路辛苦,舟車勞頓,此刻急著見我,一定有什么要事相商。”莽應賢開門見山的問道。
思沿環顧了一下左右,有些為難的道:“小人此次前來,除了押送剩下的玉石,確還有要事,只是在這里…”
“哈哈,思大人但言無妨,這里除了我,沒人通漢話的。”莽應賢似也看出了思沿的顧慮,于是出聲道。
思沿見狀,開口道:“應賢世子,你與我家主人思順,交情匪淺,之前你在大明境內游學,又在蠻莫為官,都是思順大人安排的。”
莽應賢聽了這話,心中暗覺好笑,自己之前設計差點將思順燒死在府中,如今他卻派使者前來敘舊,一概不提此事,看來卻有急事向我求救。
“不錯,確有此事,你家主人思順,確實與我曾有過幫助,不過思沿先生如今提起這個,意欲何為?”莽應賢笑著問道。
思沿見莽應賢應了這回事,心下稍安,于是又道:“思大人如今在蠻莫處境大不如前,不但威信大損,而且處處受明庭掣肘,實在是有志難伸啊。”
莽應賢聽了,哈哈大笑了兩聲,他站起身來,走到思沿面前,小聲問道:“思順之前在我東吁有志難伸,逐投了大明,此刻卻又在大明有志難伸,那我倒是有點好奇了,思順這要伸的志,到底是什么呢?”
思沿聽了這話,臉色微變,他抬起頭來,神色有些焦急,又開口道:“應賢世子,之前我們見面的時候,您可…”
“此一時,彼一時,我聽說大明那邊派來了個新御史…這個御史,不是沖著思順來的吧?”莽應賢說完冷笑了兩聲,又走回了王坐之上。
思沿聽了這話,當即臉色大變,他此次前來阿瓦,一方面是來進獻玉石的,但更重要的卻是,朝廷派下了新的巡按御史來,本來像外野這種邊陲之地,朝廷是很少過問的,此次一反常態,思順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于是便派自己來與東吁接觸,并把這件事告知東吁。
而沒想到的是,莽應賢竟然已經知道了巡按御史的到來,更加猜透了自己的來意。
“應賢世子,如今我家主人思順進退兩難,您千萬不可落井下石,過河拆橋啊。”
莽應賢冷笑了兩聲,道:“思先生怕是說笑了吧,思順是大明忠臣,我是東吁世子,我對思順,如東吁對大明,哪有什么落井下石之說?”
思沿見狀,咬了咬牙,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于是他低聲道:“應賢世子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凡是我家主人能做到的,都盡量滿足,只求世子給我家主人留一條后路。”
“呵呵,早這般說,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思順想投誠我東吁的話,不是不可,只是你拉來的這幾車玉石,怕是不夠誠意啊。”
“這個好說,我家主人愿意再拉五車玉石犒軍,請世子笑納。”思沿聽了這話,也放心了下來,當即向莽應賢保證道。
莽應賢點了點頭,大聲道:“回去告訴思順,讓他盡量打聽明軍在外野的布防情況,打聽清楚,我即再次發兵東進,若能攻下外野之地,還封思順做他的蠻莫王。”
思沿聽了,忙下拜道:“小人明白了,小人這就回去告訴我家主人,請世子放心。”說完,思沿告退。
這時,殿中一眾大臣才開始議論起來。
莽應賢下位站于眾臣之首的一個年齡稍長他幾歲的大臣站了出來,開口問道:“應賢賢侄,如何只要幾車金銀,不如讓思順獻城來投,豈不美哉?”
莽應賢忙站了起來,向這人還了一禮,隨即笑道:“叔父有所不知,之前思順棄城而逃,城中兵員大多已經被按察使李材派人調走,思順早就成了光桿司令,讓他獻城,他恐怕獻不出來,何況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如此逼他,恐生變故。”
“應賢侄兒考慮周全,老夫佩服,只不過侄兒剛才所言,發兵向東,不知是說說而已,還是確有此打算?”莽應良又問道。
莽應賢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時一旁站立許久的原阿瓦土霸王且敗且戰又且戰且敗的東吁大將散鐸也橫了出來,他開口問道:“世子殿下,大王剛剛親自提兵東進都不曾建功,如今我等少命偏師,怎能取勝?當務之急,還應修養生息,以觀其變。”
莽應良聽了也點了點頭,附和道:“散鐸將軍所言不錯,不知賢侄是如何打算的?”
莽應賢沖著散鐸微微一笑,他環顧了一下大殿之上,才目光炯炯的說:“明庭新派御史前來,定會徹查之前外野之事,到時候明庭內部必然不合,上下不合,則必生變亂,如此我們便有機可乘,此時不取外野,等明庭將外野亂象肅清之后,我等恐再無機會。”
“既然這樣,賢侄可有具體打算?”莽應良又問道。
此刻見別人已經不再出言反對,于是莽應賢又冷笑了兩聲,才沉聲道:“孟密,就是此戰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