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一處小土丘上,奚弘草草埋葬了昨晚他們所在屋子的主人。
“小良玉,你也過來拜一拜吧,沒有他們這間屋子,我們都要死在雨中。”奚弘說著站起身來,退到一旁。
良玉走上前來,沖著土丘拜了幾下,站起身來,臉色無喜無悲。
見狀,奚弘上前拉起她,朝林間小道走去,只是良玉還不時的回過頭來,望向孟密的寂寂空城。
奚弘心里也不好受,小良玉多半是第一次離開這座城市,看她一副戀戀不舍得樣子,奚弘于是停下腳步,道:“良玉,給你死難的父母也拜祭一下吧,他們會保佑你長大成人的。”
良玉點了點頭,就這樣原地跪了下去,朝著孟密城的方向,拜倒在地,過了許久才抬起頭來,眼眶中還噙著淚水。
“好了,不要再傷心了,我們真的要趕路了,起來吧良玉。”奚弘安慰了兩句,將良玉扶起,小良玉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卻不像其他大小姐一般嬌貴,她一聲不吭的跟在奚弘身后,兩人就這么在雨后的泥濘小路上行走著。
走了一會,已經完全脫離了孟密的地界,奚弘看了看天空,又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個指南針,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開口問道:“良玉,你可知道孟密東北方向,是否是蠻莫啊?”
良玉好奇奚弘手中的指南針,奚弘見狀,將指南針給到了良玉手中。
“孟密北邊是孟養,東邊是木邦,西北是蠻莫,西南是阿瓦,只是公子如何分辨方向呢?我看這日頭埋在云彩之后,難看的很呀。”小良玉一邊把玩著指南針,一邊問道。
奚弘笑了笑,指了指良玉的手中。
“這還要靠你手中的這個指南針啊,看日頭辨方向,我還不是那么在行哩。”
“這個小東西也能辨別方向?怪不得我看它和我曾經見過的羅盤挺相似的呢,只是沒想到它可以做的這么小這么精致。”小良玉有些驚訝,又一邊打趣道:“公子,你的好東西真不少,我看只有天上下凡的神仙,隨身才會帶這么多寶貝。”
奚弘點了小良玉腦門一下,道:“你少拿我開涮,我要真是神仙,還用在這荒郊野嶺的受罪嗎,你把指南針收好別弄丟了,我們繼續走吧。”
“好嘞,這指南針就送給我嘞,多謝好哥哥。”小良玉調皮的笑了笑,拿著指南針,快走兩步跑到奚弘前面去了。
奚弘也無奈的笑了笑,趕忙追了上去,這次他并不打算去孟養,一方面他在孟養打死了人,此刻可能還在被通緝當中,另一方面,莽應里攻下孟密后屠城,恐怕正是為了進攻孟養,現在孟養已經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他還是孤身一個人,那他可能會潛回孟養試著投軍,但現在,他卻不能這么做了。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了,奚弘跟在小良玉身后,朝著蠻莫的方向趕去。
又走出一段距離,眼看太陽已經掛到了天空正中央,奚弘招呼小良玉休息一下,此時天氣太熱,再盲目趕路的話,可能身體會吃不消。
二人找了一處陰涼地,坐在了石頭上。
奚弘從背包里掏出了兩個竹筒來,遞給了小良玉一個。
“先喝點水吧,你餓不餓?”
小良玉搖了搖頭,道:“我還不是很餓,我們的糧食本就不多,還是省著些吃吧。”
“你要是餓了,咱們便拿出一些干糧來吃,沒關系的,我還可以再打獵嘛。”奚弘說著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干糧,塞到了小良玉的手中。
“快吃吧。”
奚弘知道小良玉是官宦子弟,可能長這么大第一次為糧食發愁,而自己已經餓習慣了沒啥,但是她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無論如何不能像自己一樣有了上頓沒下頓的。
小良玉一邊吃著干糧,一邊看著奚弘,問道:“公子不餓嗎?公子不吃的話,我也吃不下去。”
奚弘于是也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干糧,笑道:“吃啊,一起吃,待會天涼快了,有機會的話我給你打點野味回來。”
“我看公子像是一個文弱書生,沒想到還會打獵?”
奚弘聽了這話,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無得意的說:“小良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在進孟密之前,我剛打死了一條大蛇,把它烤著吃了。”
“公子,此話當真?是多大的蛇?”小良玉也站了起來,神情竟比奚弘還要激動。
奚弘便道:“是條大蟒蛇,足矣吃人的那種,我剛遇見它的時候,它好像剛吃了一個人…”
“好哥哥,你真是…真是…”小良玉聽了奚弘的話,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奚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得小心翼翼的問道:“怎…怎么了嗎?我不該打死它嗎?”
“太應該了,你為我們報仇了!”小良玉一時激動極了,撲到了奚弘身上,道:“好哥哥,那條大蟒蛇最開始堵在府中密道洞口,我和幾個家眷見了都害怕的不行,賊管家讓我們趕緊往回跑,但是洞口太小擠在一起根本回不去,那管家抽出刀來殺了好多仆人,最后自己還是被大蛇卷住拖了出去,你說的大蛇吃的那個賊人,一定就是那個管家了。”
奚弘聽了小良玉的話,這才明白為什么隧道里會有那么多尸體,原來是這樣,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還為這些慘死在隧道里的女眷報了仇。
小良玉平復了一下心情,后退了半步,從奚弘身上下來,她臉色因為激動而充血,顯得十分紅潤,此刻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我有些失態了,你莫要生氣。”
奚弘搖了搖頭,道:“我不會生氣的,只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些情況,看來我能救下你,真是天意啊。”
“對了,公子,那個管家搶走了我一個東西,不知公子可曾見過。”
奚弘聽了,急忙回憶了一下,半晌才道:“我遇見那條蟒蛇之時,你那管家已經葬身蛇腹,我又一把火將那蟒蛇燒了個精光,要說寶貝肯定是什么也剩不下來的。”
“哦…是這樣啊。”
見小良玉有些失望,奚弘偷偷笑了笑,也不再逗她,從胸前掏出了一個藤甲編成的小口袋,拿到了小良玉面前。
“不過破口袋倒是撿到了一個,只是我看它倒不像是什么寶貝,不如扔了得了。”
“好哥哥,就是這個寶貝,你真是太壞了,拿我打趣!”小良玉見了這藤甲小包,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她一把接過手中,仔細摸索了一下,見完好無損,這才放心下來。
“怎么?這包裹很重要嗎?”奚弘不解的問道,他當時曾試著打開這東西,但藤甲堅韌無比,根本撕不開。
小良玉將藤甲小包又放回了奚弘手中,道:“公子,這個小包,是我母親臨死前交給我的,她說里面裝著一個很大的秘密,只有猛氏后人才能打開,叫我好生保管,如果我不愿意再拿著它,就把這個包找個無人的地方扔了,讓這個秘密永遠沉默下去,公子,這小包還是先放在你那里吧。”
“猛氏后人…這個姓氏,還真是不常見吶,算了,先留著吧,看以后有沒有機會遇到這個姓氏的人吧。”奚弘又打量了一下這個精致的小包,而后反手將其丟入了身后的背包里。
“公子,我休息好了,我們這就上路吧。”小良玉說著,抬頭看了看奚弘,奚弘于是偷偷又將干糧放了回去,拉起前者,向前趕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