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無路徑,泥濘不堪,長滿交錯縱橫的墨蛇藤,更是難行。
月鏡門眾人走得不緊不慢,好似是來此處散步的,那結盟的八位散修看著沼澤深處,急不可耐,唯恐被別人搶了先,但懾于月鏡門威勢,卻不敢言語。
韓林遠遠地跟著,謹小慎微,專挑月鏡門走過的地方下腳。
此處大沼澤,危險重重,從沿途的累累白骨便可見一斑。
這些白骨被墨蛇藤纏繞,蛇尾一般的藤蔓刺入白骨,吸其髓,年代久的,被風一吹,當即化為齏粉。
“白骨以獸骨居多,卻也不乏人骨!這才進入沼澤三里,便有如此慘狀,也不知那深處,有多少危險。”
韓林面色肅然,每一次落腳,愈發地謹慎。
遠處,月鏡門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韓林望去,只見一名中年漢子以手按喉,發出‘嗬嗬嗬’的凄厲聲音,唾沫混著血從他嘴中噴出。
他的脖頸青筋暴起,血管腫脹,很快便破裂滲血,內里滾動,似有什么東西要從中竄出一般。
月鏡門眾人紛紛避開,那馬姓灰衫老者凝眉道:“是線蛇!”
眾野修聞言駭然無比,當即便有兩人自顧自地逃竄,只恨爹媽少長兩條腿。
韓林在后邊隱隱也聽到了‘線蛇’二字,不禁也是一驚,羅道升記憶中有這類異獸的信息。
此蛇多生于陰暗毒瘴之地,初時細若絲線,浮于虛空,待進入生靈體內,便開始瘋狂吞噬宿主生機,食其五臟六腑,而后再尋下一宿主,待積蓄足夠能量后,便會一息三尺,最終化身三丈巨蟒。
而這野修不知何時被線蛇寄身,此時爆發,看起模樣,恐怕那線蛇已經吸食足夠能量,正是化蟒的征兆。
“少主,且后退。”
馬姓老者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柄長劍,向那野修脖頸斬去。
長劍入肉寸許,卻像遇到了什么硬鐵,被阻擋下來。
噗…嘶嘶嘶!
野修頭顱炸飛,從其肩頭斷口處,竄出成人腰身粗細的青蟒,如脫殼一般,從野修身體中飛出。
它只有兩丈長,雙目血紅,身體上還有一處刀傷,鱗片破損,流出濃稠鮮血。
“孽畜,受死!”
馬姓老者手指掐訣,先是打出一道紅光,那紅光閃爍幾下,化作一張靈氣巨網,向化蟒線蛇罩去。
他挺身欺近,揮劍如層層朝浪,氣罡疊起數尺,斬向線蛇。
線蛇竄起,撞在巨網上,那巨網發出紅光,線蛇與之接觸,鱗片發出滋滋聲響,當即腐爛,不過巨網被它這傾力一撞,能量耗盡,破開一個大口。
而此時,長劍卻已到來,正是線蛇力竭的空檔。
鏘、噗!
長劍攜氣罡破甲,正砍在七寸處,將線蛇身體斬作兩截。
馬姓老者拽過蛇頭,剜出蛇眼,拔下蛇牙,又剖開蛇腹,取出一枚晶核來。
“馬長老修為又精進不少,想來突破命氣三重,指日可待。”劉塵撫掌稱贊。
“勞少門主掛念,老朽不過修行時日較長,這點微末道行,不足為道,少門主年紀輕輕便是養氣中期,大道可期。”
馬長老奉上蛇眼等物,“此蛇化蟒被阻,實力不到二階,但這蛇眼等物卻靈氣充沛,是好東西。”
世間異獸,被人們以一、二、三等品階劃分實力,一階異獸,相當于養氣境,此后依次類推。
劉塵只拿了蛇牙,笑道:“馬長老所得,我怎敢不勞而獲,不過這蛇牙我倒有些用處,便收下了。”
馬長老也不再矯情,將其余所得收入囊中,又收了那死去野修的儲物袋,掃眼眾人,道:“接下來危險更多,那星月符可驅邪避毒,你們好自為之。”
眾野修死了一個,逃了兩個,剩余五人面帶懼色,有星月符的四人,聞言急忙祭出,另一人卻是后加入的,沒有星月符,不禁叫苦不迭。
月鏡門眾人繼續向前走去。
韓林等了片刻,這才閃身走出,來到蛇尸之處,見旁側的墨蛇藤已將藤蔓伸出,插入蛇尸體內。
“這不是搶我生意么!”
韓林笑罵一句,急忙伸出右手插入蛇肉中,線蛇血肉精華很快便被抽干。
“這線蛇雖然化蟒受阻,但也有堪比人類養氣后期的修為,倒是便宜了我。”
韓林感受著右手充盈的靈力,欣喜不已,此次所得靈力,是吸收那落霞山弟子的十倍。
韓林又同樣將那野修吸了,而后結出火箭幻印,處理完尸體,韓林正要繼續去追月鏡門眾人,卻見前方濃霧中,突然沖來一人。
韓林想要避開,卻已來不及,被那人看了個正著。
卻是跟隨月鏡門,那沒有星月符的野修。
“小子,這線蛇血肉可是你拾取了?”這野修姓孫名青,四十多歲,滿臉橫肉,在月鏡門眾人面前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此時面對韓林卻是氣焰囂張。
韓林微微瞇眼,這漢子是養氣中期修為,自己不是對手,但羅道升還隱在暗處,并未現身,倒也不怕他。
“線蛇,哪來的線蛇?”韓林故作驚慌,拔腿就要逃跑。
野修孫青鼻端噴火,他在月鏡門那邊本就受了一肚子氣,沒有星月符庇護,自忖無法抵擋此地種種毒物,便想著保命要緊,趁著還未深入,干脆就此離去。
線蛇一身是寶,最珍貴的蛇眼等物被馬長老取走,但蛇尸仍在,月鏡門看不上眼,但對他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他便想著取了蛇尸再走,也不枉來這一趟。
哪成想來到此處,蛇尸卻不見蹤跡,恰好這少年在此,不是他拿的又能是誰?
“這小子看樣子是使用了收斂氣息的符篆,估摸著有些家底,索性便宰了他,也多一分收成。”
孫青養氣中期的修為散開,氣勢兇悍,滿臉獰笑著向韓林撲來。
韓林身形倒掠,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