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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趙府家丁

  玄月掛在當空,星云密集成河,夜色下一襲白衣騎著黑馬向著上郡城的方向狂奔。

  騎馬人濃眉如墨,短發黑瞳,眼神有些游離,臉上有些泛紅,半睜開的眼睛透著一絲醉意,嘴里時不時的打著酒嗝,背后一把長劍,腰間掛著一個裝酒葫蘆,正坐在馬背上左右搖晃,像風中搖擺的柳葉,遠遠看去似乎隨時可能跌下馬來。

  “狄仁杰那混球,就知道瞎使喚人,嗝,老子居然要跑這么遠去救一個傻妞,你們這群王八羔子早干什么去了,嗝…”

  帶著騎馬人的酒嗝與抱怨聲,白馬喘著粗氣踢踏著地面向著北方的城市絕塵而去。

  鐵匠鋪里,元月端著做好的宵夜看著醉死過去的鐵匠有些無奈,為了見鐵匠一面還特意打扮了一番,今晚還穿了一席白色短裙,裙子很短,短到快要看到不該露出的弧度…元月本想著穿成這樣又是夜晚,或許能和鐵匠發生些旖旎事情,結果來到這卻看見鐵匠那貨像只死豬一樣打著呼嚕,嘴里噴出的酒氣讓她眉頭微蹙,便從房里退了出來,喚出了鎧,不情愿的將做好的宵夜遞給了昔日眼里的拖布妖怪。

  元月剛見到剪完頭發的時候也是愣住,不知他是哪家的公子,還福了一禮,等知道后便有些惱火,畢竟因為這個小子自己出了很大的丑,還被路人當成了傻子。

  現在再見到這小子依然氣不打一出來,憤憤的道:“他怎么喝這么多酒,你這在家當弟弟的就不知道管管。”

  鎧接過宵夜也是一愣,隨即感到莫名其妙,不再理她,在鎧眼里這女人和瘋子沒什么區別,所以不想和她言語。

  元月見他不說話,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元月離開后不久,一道影子慢慢凝形,出現了聞桑有些倉白的臉。

  “今晚可能還會有人死在趙括手里。”

  鎧見到聞桑出現并沒有太過驚訝,將宵夜放到了床上,平靜的道:“既然你能從墓里出來,你的魂力想來應該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吧。現在,能帶我去找他了么?”

  “你確定?那人在你們大唐好像有很大的背景,你不怕被殺嗎?”

  “既然知道他有背景你為什么還要找我?”

  聞桑打量了鎧好一會,這才發現那清瘦的身軀幾乎沒有一點肌肉,估計被風一吹就會栽倒在地上,趙府的家丁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比他寬上兩倍,真難以想象在樹林的那聲怒吼是他發出來的。臉上那云淡風輕的樣子,看不出一絲要去打死打活的緊張,從那張堅毅鎮定的臉上沒有看到丁點恐懼的情緒。算了,真人不露像,或許他真有這樣的實力,死馬當活馬醫吧。

  聞桑想了一會,“因為你看起來不像一般人。”

  “能記得路嗎?”

  “當然。”

  “帶路。”

  夜晚的繁鬧散盡只剩下深夜的幽靜,而路面卻時不時的響起石子被踩碎的喀嚓聲,一個白發男子深夜踩在路上,面露肅殺,手里握著那把陪了他不知道多少歲月,經歷過不知多少廝殺的殘劍。

  或許是錯覺,那本只有不過三寸的劍寬,現在竟已接近四寸。

  長劍的主人并沒有在意武器的變化,因為只要握住劍柄,就能感到昔日的肅殺之意,長劍被握住的瞬間發出了輕輕的嗡鳴,像是抱怨最近被主人的冷落,或者是因為沒有喝到殷紅的鮮血,似乎是為了回應主人發出的戾氣,劍身散發出的寒芒透著幽寒,映出去往冥界的門。

  上郡城的西北一角,幾院破落的空宅圍起的一處宅院,整齊的高墻,漆黑的鐵門,和周圍的破落建筑比起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鐵門后的宅院里面站著十幾個身體壯實的家丁,幾人一個角落的看著四周,將居于中間的房屋護的密不透風。

  因最近東窗事發,趙府的家丁比之前謹慎了許多,每逢趙括出門,身后都跟著一群家丁,平時至少八人,而今晚則有十四人跟隨,而整個趙府中當過精兵的家丁也僅有十六人而已。

  院門之前,鎧的身影逐漸清晰了起來,深褐色的鎧那幽藍色眼眸此刻已經變得漆黑,手中的鋼鋒散發著幽幽寒光。

  “當他有淫念的時候,我能感應到他,如果他再次從其他人身上看見我的臉,就證明那人快要死了,而那時候我的魂力會衰弱幾分,就只能再次回到墓地休息。就是這里!”聞桑解釋完之后停在了一個漆黑的鐵門前,轉身看了看鎧,眼中滿是對復仇的期盼,可嘴上卻違心的說了一句:“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鎧搖了搖頭,示意聞桑躲在一邊,隨后提起長劍舉過頭頂,向著那門的方向用力一揮,一道流光從劍鋒飛出向著院門掠去。

  看起來堅固無比的鐵門在那道流光通過之后變成了細碎鐵塊。

  “誰?”

  “誰在外面?”

  “怎么回事?”

  “門怎么碎了!?”

  鐵門崩碎之后,十幾個身著黑色家丁服人影立馬聚集到了門口,在看到那些鐵屑之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十四人畢竟曾經從軍,有些見識,當位于門口的家丁見到那道流光飛出時,不由的心頭一凜。

  “好像是…劍罡!”

  “武道巔峰的劍客才能使出劍罡,你說什么胡話?”

  “武道巔峰?”

  “不可能,全大唐的武道巔峰也不過寥寥數人,怎么會來這里?”

  “可是那門碎的樣子很像。”

  當灰塵散盡,月光下的一道人影出現在了眾人視野里,那花白的頭發被夜風吹的有些凌亂,端正的五官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有些邪祟,單薄的身軀像一根竹竿,感覺輕輕一碰就會倒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把破劍,刃口像鋸齒一樣殘缺不齊,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撿的。

  “誰在那?”

  “你是誰?這門是你弄壞的嗎?”

  “二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里裝神弄鬼,想找死嗎?”

  “知道我們是誰嗎?小子,滾遠點。”

  鎧沒有說話,就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眾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看見一堆雜草般的看著一眾家丁。一行人被鎧的盯的有些頭皮發麻,雖然對方看起來單薄,但是那個眼神告訴他們,對方應該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在戰場上廝殺血拼過的士兵對危險有著敏銳的嗅覺,現在的直覺告訴他們,門口站著的單薄青年很危險。

  待感覺到不對勁之后,家丁們才仔細觀察了下周圍。這里是上郡最偏僻的地方,附近的住戶早就搬離了上郡,平時這個角落也鮮有人來,而現在是午夜,周圍也只有那白發青年一人,那就說明鐵門是被眼前的青年破壞的,從地面碎落的鐵塊來看,那明顯是用及其鋒利武器才能做到,而青年手里的殘劍用肉眼看就知道達不到這種程度。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種,對方真的是一個能使出劍罡的人!

  “是他們嗎?”鎧盯著一行人臉微微側向一邊,看起來像是自言自語。

  聞桑看著眾人,眉頭蹙起,“是,他們是趙括的下人,都是幫兇,死不足惜。”

  鎧點了點頭,再次將劍舉起。

  一行家丁面面相覷,不明白白發人在和誰說話,但聽得對方剛才的話心里都已經明白,肯定來者不善。當他們看到鎧舉起長劍的那一刻,身體的本能告訴他們,危險即將來臨,一行人曾經從軍經歷過戰場廝殺,都有些武藝傍身,此刻立馬反應了過來,紛紛掏出兵器迎了過去。

  待鎧的胳膊揮下時,身前的十多人早已變成了網狀向著鎧躍了過來,刀槍棍棒各有一套章法,向著鎧的面門揮舞,鎧揮出的劍鋒也僅僅傷到兩人,那兩人被劍罡掃中之后便如同彈射出的炮彈般飛了出去,并將院墻砸出一個巨大的豁口,那兩人的身體里的所有骨頭也在劍罡波及的那一剎那變的粉碎,此刻如同兩壇淤泥一般攤在地上不能動彈。

  一行家丁并沒有因為戰友震飛而有所猶豫,仍然一往無前的向著鎧的面門攻去,他們知道,戰場分神乃是戰場的大忌。

  而鎧則平靜的看著剩下的十幾人向著自己襲來,身體逐漸模糊,十幾人的武器在即將觸及他的身體之時,鎧的身影便已完全消失。

  那些刀槍棍棒的目標消失后便相互疊加在了一起,發出了叮叮當當的響聲,家丁們握著落空的武器看著鎧憑空消失的地方,面露疑惑,隨即環顧四周查找對方的身影。

  那白發青年如同幽靈般消失不見,一行人的心中暗道不好,估計今晚遇到了強人。

  下一刻,一名家丁突然詭異的身首分離,噴出的血漿將眾人的身體淋的殷紅,剩余的幾人面露驚懼,紛紛將武器握緊了三分,眼睛瞪的滾圓環顧四周查找著敵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他難道會隱身不成?”

  “所有人背靠背,他只有一個人,我們人多,只要看到他一起攻過去。”

  “看到了,他在我面…”

  最后的喊話的人沒等說完,身體就已經變成了兩截,一道流光從他的身前亮到身后,再次噴出的血柱如同火山里面的噴泉般,將一眾人的身體染的更加鮮紅。當看見隊伍里有人再次變成了兩截,剩下的一行人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頭,臉上都掛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來無影,去無蹤,劍光一閃便要死人,對方絕對是一個武技高手。

  我們是什么時候得罪了這么難惹的人…

  噗!噗!噗!

  正當眾人思考要如何應對的時候,隊伍里再次噴出了血柱,幾個眨眼間人群就損失了大半。

  一行人如同礙眼的亂草,被不停的收割,鎧的速度如同鬼魅,眾人根本捕捉不到,每當看見鎧的身影之時必然會有一人倒下,很多人甚至來不及驚叫就已成了兩截。

  十四個家丁最后只剩下三人。

  三人此刻相互靠著后背,身上的冷汗已經將內襯濕透,他們警惕的打量著四周,他們知道對方一旦出現便會如同死神一樣會帶走一個生命,三人握著武器的手指微微發抖,咽了一口唾沫。事情發生的太過短暫,幾人還沒來得及和對方談判就已經折了大半。

  “兄…兄弟,我們只是家丁,能不能放一條生路?”

  “對啊,我…我們只是一群打工的,沒有必要趕緊殺絕!”

  “出…出來露個面,商量下可否。”

  暗處的鎧看了一眼聞桑,想要看看她的意思,而后者此刻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滿臉的不可思議。她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清瘦青年殺起人來竟然同砍瓜切菜般輕松,那些魁梧的家丁在他面前如同螞蟻一般弱小,僅僅幾息時間,十一人就變成了尸體。

  聞桑斜了一眼剩下的三人,“北山樹林的那群人,有些其實送去的時候還沒有死,有一半是他們用石頭砸死的,這群人甚至還奸.尸,所以他們不該存在世上。”

  鎧點了點頭,從暗處走出來到三人眼前,三人見到鎧出現后,長舒了口氣,剛想說些討饒的話,卻看見鎧將長劍舉起,對著三人輕輕一揮,“下輩子做個好人。”

  下一秒,三人如同最開始的兩人般撞道了院墻上,變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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