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溜~”
吸一口鼻涕。
他深情款款的看著他,近乎于癲狂的哀求道:“大哥,你瞅瞅,你能瞅見多少度嗎?”
“零下40多度,零下40多度啊,你不讓我進去,是想讓我和你一起站崗,陪你到天亮?”
身高1.8年輕人,身后背著制式獵槍,雙手帶著厚厚的手燜子,雙眼筆直掠過滿天,盯著大門外漆黑的之地。
“我看行。”他開口說。
“行什么行!你輪班就三小時,我可得在外面站一宿,大哥,行行好,讓我進去吧,你看宿舍里面還有燈亮著呢。”
滿天伸手指著一個漆黑黑的窗子。
男人沒開口,也沒回頭,只是斜眼瞥了他一眼,有點像在看一個傻逼。
“…”
滿天無奈的耷拉腦袋嘆了口氣。
“教官跟我們交代了,如果有個男孩天黑之后回來,就不要放他進去了,因為以他的耐力,是決不可能天黑后才回來,一定是因為中途歇息了。”
守著宿舍門口的年輕男人,表面雖然平靜,但內心卻還是不忍少年就這樣轉身,耷拉著腦袋,像霜打了茄子似的離去,孤獨的坐在螢火之光下的長椅上。
他本來是執行其他公務的,也不知眼前這小子上輩子是個什么禍害,竟然一把火把女生宿舍燒個一干二凈,教官怕這小子順便再把男生宿舍也給點了,索性就派出一部分士兵,24小時輪流守著宿舍,別讓這個禍害胡來。
“怎么,怎么會這樣?我都說了,點火的不是我,等我進去的時候已經著了,再說了,咱們不是還有很多備用宿舍么,女生又都搬過去了,憑什么還讓我在外面呀。”
滿天一臉糾結的面對年輕男人,像個被冤枉了的可憐蟲。
“你以為咱們有幾個宿舍夠你燒?很多都是為了未來受傷后的士兵準備的,這里不僅僅是訓練場,還是一個療養院,按照你這個想法,我們可能連住的地方也都沒有了。”
年輕男人說完,又將頭轉回去。
說起來,他自己才是最悲哀的好不好,明明已經執行完任務了,可以放幾天假,還能輕松的和自己的女朋友拉拉手,談談什么時候分手之類的。
現在,他既慶幸沒有見到女朋友,又為自己的假期就這樣荒廢了而不值。
“唉,真希望換個不會天天公主病的女朋友,溫柔賢惠漂亮的女孩咋就那么難找呢,找到的不是爛白菜,就是卷心菜,NO,黑心菜,霉菜…唉,她還好吧,這幾天沒了我,一定不知該怎么撒嬌了吧…”
年輕男人胡思亂想著,絲毫沒發現身后有幾只小老鼠從他身后逃掉。
“我很想…誰!”
男人一臉驚恐的盯著遠處樹葉,隨風反方向晃動的陰影。
最后發現,原來是自己嚇自己。
滿天一個人忍受著冷風,伸手緊了緊軍大衣脖領上的毛氈,系上最后一顆扣子,他縮著腦袋,雙耳留出尖尖縮不進去的部分,迎風感受著寒冷,他又把手套從口袋里拿出來,翻過來正面,扣在左右耳上,五根空空的手指肚,隨風亂擺,有點像腦袋兩邊,長了兩只無骨細手的怪人。
“嘶,真冷啊,混蛋呀,千萬別讓我知道是誰放的火,不然我一定會把你打得,連你奶奶都不認識你!”
他雙手插進口袋,緩緩的坐在長椅上,在七條木棍組成的長椅上,他挪了挪屁股,將屁股下面的雪“清掃干凈”,然后慢慢的靠在背后另外七根木條組成的椅背上。
他像個老爺爺一樣,在脊背依靠椅背上的那一刻,就好像如釋重負的樵夫,放下了萬擔干柴,終于緩緩呼出一口氣,這一口,熬出了所有的疲憊之氣。
“啊…呼…”額頭,微微出現了一絲汗水,他真的卸去了一路的疲憊。
“真漂亮,就好像小時候,在公園的長椅上,等著一起來的伙伴一樣,也是這樣的景色,也是剛進深夜,燈光幽暗,天空中漂浮著純白的雪。”
他靠在椅背上,滿臉回憶的望著一顆顆,像糖粒一樣的白雪。
他還記得,那時雪不大,小腳踩在公園里的地面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很冷很冷的空氣里,懷揣著壞孩子們夜里撒歡的溫暖。
可孤獨的也總是為了給孤獨的人,添加更加別樣的孤獨。
沒有孩子來公園找他,他和從前一樣,被更多的孩子遺忘了。
大家好像都不太在意許諾下來的事情,明明說好晚上一起公園集合,卻因為一場不大不小的雪,阻擋了每個人的腳步。
“那時候的夜,真的很冷呢,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再也不喜歡和人接觸了。”
他仰頭看雪,嘴角露出一絲勾勒。
“明明長得這么帥,本來應該很受女孩歡迎的我,卻選擇了裝酷與孤獨的路,寫下了無數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打油詩,和各種各樣黏土做成的角斗士,后來的后來,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硬生生的考上了名牌大學…”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名牌大學,意味著什么?
要更努力,要規定好自己的人生方向,要發光發熱,每天宅在宿舍里24小時打游戲?逃課掛科?
你好意思在上下左右前后都是潔白的地方,獨獨拉一潑粑粑么,附加,四周全是人盯著你,附加2,每個人手里都豎著手機(也有橫著的)。
環境決定了一個人,拿著書走在潔白天堂的人,就不會容忍渾身臟兮發臭的人,懷里抱著餿飯,開心的跟傻子似的狂奔,因為很另類,他們適應不了。
更多的是,滿天不敢,那樣一個每個人都在為人生、為理想、為未來奮斗的環境里,你不奮斗,就好像自己犯了多大錯誤的罪犯似的,他真想問問,我特么犯了什么錯了!我就要靠在床上,不吃飯不拉屎24小時都在玩游戲怎么了!惹你們了?
可他終歸是沒敢那么做,老老實實的為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想的理想(強行理想),走上了一條孤獨終老的不歸路。
“唉,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要表白我所有想表白的女同學,我要喊邊所有我想對她喊的‘我喜歡你’,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要珍惜身邊路過的每一個女同學,因為你們是我婚姻當中,最大的潛力股,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