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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位置與立場

  夜深了,銀色的月亮和美麗的星星點綴著深藍的夜空。

  陳買看著趴在旁邊案臺上睡著的陳安,有些無奈。

  本來要將陳安放回房間去睡,但他一直抱著案臺,陳買又怕將其弄醒,所以只能用一張攤子蓋在他身上。

  不一會兒,陳平披著黑衣從外面回來了。

  陳買快步上前從他手中接過黑衣,折疊在一起放在一旁。

  “父親大人,不知今晚的情況如何啊?”陳買小聲的詢問道。

  陳平剛想回答,見到趴在案臺上的陳安,小聲問道:“小安怎么在這里睡著?”

  陳買于是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番。

  陳平聽見后先是無奈,后又欣慰的笑道:“他這是在等我啊,沒枉費我這么疼愛他。”

  陳買也笑著說道:“是啊,這小家伙與父親大人您關系最為好,一般都不愿與其他人玩耍,很多時候就連我都不愿搭理。不過父親大人,今晚的事到底如何啊?”

  陳平走過去小心翼翼得幫陳安拉了拉身上的攤子將其蓋好。才坐在離陳安較遠的位置上準備開始講今晚發生的事情,只是兩人都沒有發現陳安此時也豎著耳朵在偷聽著。

  夜晚子時,長安東城周府。

  “老陳,不知你還在等什么人啊,我們幾個不都到了嗎。”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帶著幾分肅殺之氣,顯然是常年呆在軍伍之中的人物。

  這人就是周勃,當朝太尉,因戰功顯赫封絳侯。但周勃不學經數,個性直來直往。

  陳平端坐在他的位置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后說道:“再等等你就知道了,這個人很關鍵。”

  “你是說灌嬰嗎,這個你放心,我們先討論,過會兒他自然會過來。”周勃說道。

  “不是灌嬰,是另一個人。”陳平說道。

  坐在陳平旁邊的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思考了一番說道:“可是在等朱虛侯?”

  這位面容和善的老者叫張蒼,戰國末期曾在荀子門下學習,與李斯韓非等人是同門師兄弟,現任三公之一御史大夫之職,職則是監察百官。

  陳平終于將閉著的雙眼睜開,看著他說道:“不錯,正是朱虛侯。”

  周勃聽見后突然大怒道:“你怎能將賊子引入過來,這不是置我們于險境嗎?”

  這時一位仆人將一位渾身籠罩在黑衣之中的人帶了過來。恭了恭手就下去了,顯然是事先得到了周勃的指令,什么都別說,什么都沒看見。

  “三位大人,劉章這廂有禮了。”黑衣人脫下黑衣說道,正是朱虛侯劉章。

  劉章是劉邦之孫,前齊王劉肥的次子,現齊王劉襄的弟弟,但由于呂雉將他當自己兒子一樣養的緣故,所以很是得呂雉的寵愛。

  “噌。”只見周勃一把拔出身邊的劍就要刺向劉章。

  陳平連忙擋在劉章身前,張蒼也起身抱住周勃。

  “老周,你這是要干嘛!”陳平怒問到。

  “干嘛,我這在保護大家,保護我大漢的江山,老陳你讓開,別讓我小心傷著你,老張你別拉我。”周勃同樣口沸面赤的說道。

  “唉呀,你們都歇歇,聽聽朱虛侯怎么說啊。”張蒼拉著周勃說道。

  劉章從一開始的有些愣神,現在緩了過來說道:“周大人,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過您,或是我們之間有什么誤會。”

  “誤會,沒什么誤會,就是想砍了你去陪陪呂雉!”說罷就想掙脫張蒼。

  劉章這下算是明白了,感情周勃是將自己當成的呂雉的黨羽了。

  于是劉章解釋的說道:“周大人,這您就誤會我了,我絕對是忠于我劉氏的啊,這次來就是丞相通知我來的,如果我心里有鬼的話,我怎么會敢晚上一人獨自前來呢?”

  其實在剛才陳平合和張蒼攔住他時,并且劉章好像也沒躲,他也想明白了一些,只是礙于面子需要一個臺階下,這下劉章主動解釋了,就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于是就放下手中劍,有些結巴的說道:“那,那就看在老陳和老張的份上信你一次。”

  陳平和張蒼見周勃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劍,也是大舒一口氣,然后坐回了原位。

  “朱虛侯,坐吧。”

  劉章坐下后說道:“根據午后那會兒陳大人派人送給我的信息,我當時即刻派人傳信給了兄長,相信不出幾日便會有回信,同時我也有個重要的消息。”

  周勃聽到后,有些詫異的問向陳平:“齊王?”

  陳平見周勃問來,于是回答道:“不錯,現在長安城內的兵馬都掌控在呂祿和呂產手中,雖然我們有內應,現在坐在位置上的少帝也和高祖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們身為臣子,如果起事的話名不正言不順,反而落得個反賊的名頭,所以需要一位劉氏血脈來引這個頭。而齊王手中也握有重兵,所以再合適不過了,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商量。”

  周勃和張蒼聽后思索一番也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問向劉章:“什么重要的消息?”

  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了,進來一人將身上黑衣脫去之后,露出一張粗獷的面龐。

  正是當朝大將軍灌嬰。

  “哈哈,老灌你可算是來了。”周勃笑道。

  灌嬰聽見后也笑道:“我來這一趟可不容易啊,避開了不少耳目。”

  周勃和灌嬰因為同為武將的原因,所以關系比其他人也要好些。

  灌嬰走到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同時向在座的幾位恭手示意,同時也發現了劉章。

  開口說道:“朱虛侯這時在這與我等交談,然后好回去稟報邀功嗎。”

  周勃聽到一改剛才的嘴臉說道:“誒,老灌,瞧你說的,朱虛侯可是我們自己人,還給我們帶來了重要的消息。”好像剛才要砍劉章的不是他。

  劉章苦笑著說道:“大將軍這可是誤會我了,我身為劉氏子孫,是不會讓江山落入呂氏的手中。至于重要的消息,是從我夫人那得到的,聽說今日呂雉逝世后,呂祿他們呂氏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可能意圖逼宮。”

  陳平等人聽見后,面色凝重,陳平問道:“消息可靠嗎?”

  劉章略微思索說道:“沒問題,我夫人雖是呂祿的女兒,但因是女兒身所以不大得寵。如果后面呂氏成功了,我不可能會好過,她也如此,加上這么多年來我對她的了解,這種事她不可能會有所隱瞞。”

  陳平聽完后當即說道:“大將軍,齊王不日會引兵攻來,到時候需要你與齊王做一場戲,等呂產將兵權交予你后,你與齊王兵馬會合后一起向長安攻來,我和老周還有老張加上朱虛侯做內應,一舉拿下呂氏的所有人馬。”

  灌嬰聽到了解到齊王也要領兵過來,于是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這點交給我。”

  灌嬰本就是劉邦一手提拔起來,所以也是忠于劉氏的。

  陳平得到灌嬰肯定后再次說道:“那到時候長安城內部就交由我來調配可以嗎?”

  周勃等人都只是略加思索便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們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陳平在呂雉在位的這些年能夠一直獨善其身,位至丞相,足以說明他的能力之強。

  陳買聽到陳平后的敘述后問道:“那到時候長安城內父親大人準備如何調配。”

  陳平聽見后也沒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來小聲踱步著。陳買也沒有繼續出聲,他知道這是父親在思考的舉動。

  慢慢的陳平停下腳步,轉身說道:“明日起你派人去小心跟著酈商,摸清楚他的平時的起居,出行。”

  “酈商?曲周侯?跟他干嘛。”陳買不解的問道。

  “酈商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他的兒子酈寄。”

  “酈寄?”

  “不錯,酈寄和呂祿素來交好,時常一同外出游玩打獵,飲酒作樂,而酈寄本人注重孝道,所以到時候用的到他。”陳平慢慢的解釋道。

  聽完陳平的解釋,陳買恍然大悟。

  “是的父親大人,我明日就去準備。”

  而在陳安聽來就不得不佩服陳平的心思縝密,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到辦法,并且為后面作出準備。

  公元前一八零年九月,齊王劉襄得到其弟劉章密報,得知呂氏有謀反之心,遂派人通知瑯琊王劉澤,邀其前往臨淄共商大事,待劉澤到達后將其軟禁,派其手下祝午前往瑯琊奪得兵權,一齊舉兵西進。

  酈商生于秦末,戎馬一生,在劉邦帶兵打至陳留之時,酈商帶領將士四千余人投奔劉邦,跟隨劉邦攻取宛、穰兩地,又平定十七縣。后單獨率軍攻打旬關,平定漢中。后漢朝建立,高帝時期三平叛亂,封曲周侯,為大漢立下赫赫戰功。

  酈商本像平日一樣外出,但在經過東城一個拐角之處時,被人從后面打暈不省人事。再次醒來之時已經到了郊外的一處屋子。

  酈商睜眼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環境還不錯,高大亮噌,外面還可以聽見有鳥叫聲,顯然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別院,自己雖然被綁著,但是綁匪沒有傷害自己,說明應當是另有所圖。

  很快就有進來了,來人進來后關上房門,轉過身來,酈商認出來了。

  “我說在這長安城有能力和膽子敢綁架我的人并不多,你丞相家的公子正好是一個。”酈商有些自嘲的說道。

  來人正是陳買。

  “酈大人,晚輩這廂先給您賠個不是,出此下策實非無奈之舉,不過您放心,我只取您身上的一塊布給人帶個信,您的護衛也沒事,在別處安置著,這些天也會有人照顧您。”陳買誠懇的說道。

  酈商聽見后反而哈哈大笑:“我知道陳平那老家伙和周勃想干什么,來吧,從我衣服上撕一塊下來,順便還有我懷里的一塊玉佩,這樣可以增加一些可信度。”

  陳買聽見酈商的話語后感到有些不解,被自己綁架過來,不但不惱怒,反而如此配合。

  酈商似乎看出了陳買的不解,酈商的雙眼之中少了幾分老人遲暮的渾濁,帶著些迷離,像是在回憶著什么,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我也是忠于劉氏,忠于大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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