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魔女與白蜘蛛(初)
李察告別了魔女之后，走出了高塔。利爾威就靠在一邊的大樹旁等著他。
從利爾威一臉即將暴躁的表情來看，他真的已經在這里等了很久。盡管在外人看來，利爾威依舊是那一雙死魚眼、面癱臉，看誰都不爽的神態。
但是能讓利爾威，如此不爽且還是耐心等下去的人，只有他——李察·艾露妮·阿克蒙德。
無胄騎士從來都是大統領最堅定的擁護者，這次大統領打破世俗、黨派觀念，來到王城已經是被無數人驚嘆之的彌天大勇。很多人都沒有想到，大統領竟然敢帶著很少的人，就來無比憎恨他的血族王城。
但是勇氣不是勝利唯一的標準，他帶來最值得信任的人做他的保衛者。
封號騎士中，最強大的無胄利爾威。
“你在這里陪老東西們說話，我的弟子現在正在大沼里為你的陰謀出生入死。你覺得合適嗎？”利爾威虛著眼說道。大統領李察近些日子的謀劃，包括姬丹在魯高因港殺人事件最終受益者，這些東西他都知道。
但是他依舊選擇沉默，看著姬丹去完成那些事情。對于姬丹，他抱著極大的期待。
他沒法教育出一位君王，但是他可以教授一位君王最強的武藝。好在姬丹的成長在它看來也是很不錯的。
姬丹的謀略，對王朝政治、經濟的發展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最重要的是姬丹的身上，沒有那些上位者們古怪的驕傲。
現在的姬丹，只需要足夠的功勛為他稱王之路，鋪平道路。他現在所經歷的磨難，都是日后成為君王時，腳下所踩踏的階梯。
“作為我的繼承人，他需要足夠的功勛來服眾。兄弟，如果我們死了，姬丹還沒有成長起來，那誰來為他保駕護航？他活不過議會那伙人對他的迫害的。”李察道。他的問題一向很尖銳，但總是可以刺激到事物的本質。
“開春那場戰爭真得要打嗎？”利爾威忽然問道。他知道這次李察為何而來，不光是為了明年開春的那場戰爭，更是為了即將開啟的議會博弈。
無論是薩卡蘭姆教會，還是王朝議會對于開春對沙陀國的那場戰爭已經勢在必行。
不光是圣教軍需要那里充足的資源，王朝這邊也渴望這場戰爭來轉嫁一下，王朝國土內，血族與平民們日益漸增的矛盾。
“我們的戰爭，就從來沒有結束過。兄弟，我這條路如果我倒下了，就要靠你了。”李察看著利爾威鄭重的說道。
他的神態像極了很多年前，利爾威渾身是血帶著姬丹投奔他時的樣子。
“我可以死，抱住這個孩子，他是他父親最后的骨血。”
當年，現在一切恍若隔世。
不見血的戰爭，未必比充滿硝煙的戰爭簡單。
利爾威沒有回答，只是點了一下頭。他和他的劍始終都是李察最為堅定的支持者。
“希望可以如你所愿吧。”
李察與利爾威走了很久，直到一輛銀灰色禮車停在二人面前。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精致的臉。琥珀色的長發被如同金色流沙一般的發帶束住。她的瞳孔同樣如同晶瑩的琥珀一般。
她注視著李察說道：“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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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車在內王城的道路上奔馳著，四周除了衛兵之外，沒有其他人。
車內的氣氛略微尷尬，利爾威看了李察又看了開車的女子說道：“他這些年沒有其他女人，除了北大陸的的山與海殿下。”
李察真是感謝他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或者姬丹那個惡劣的性子，就是從他這里繼承而來。
這對師徒，真是對某些倫理的東西，有著濃濃惡趣味。
流沙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李察。堂堂的圣教軍大統領，此刻已經滿臉通紅，窘迫的說不出話來。
利爾威將手放在肩膀上，用他認為是在安慰人的語氣，其實是已經很嘲諷的態度說道：“沒事，男人在被揭穿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李察覺得自己有必要挑戰一下這名最強的封號騎士。
流砂嘴角一勾，琥珀色的瞳孔中綻放出一縷微光，她問道：“我親愛的李察，你真的決定了嗎？”
“我覺得我們的婚禮，在撒冷舉行如何？”李察笑道。
流砂扶著腦袋，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我不關心這個。”
“女孩子都應該該關心這個。”李察極為堅定且嘴硬道。
“十幾年前的你，還只是關注戰爭的輸贏，那時的我們即使面對東方最強大的暗月鐵騎也未曾畏懼了。現在的你，怎么變得和議會中的那群人一樣，連戰爭背后都放滿了陰謀。”
“流砂，我很羨慕你們守火女。你們不死會，只需要對抗深淵、尋找火焰就可以了。而我對抗的是人心與貪欲。別人的貪欲、我自己的貪欲。我們不在是我們，我們還是我們。”
車停了，就停在血王與李察約定會面的地方。
“愿時光與永恒依舊保佑著你，我深愛的人。”流砂在李察下車前說道。
“圣光在上，我還是會為你獻出心臟。”李察深情的望著流砂，二人對視了一眼，像是對視了無數個瞬間。
直到流砂將車窗放上，禮車在一陣轟鳴中離去。
李察依舊是望著她離去的遠方，眼中依舊是那么的深情。
他不知道的是，流砂將車窗搖上后，早已淚流滿面。她的淚水是細膩的琥珀色流砂，從眼角颯颯落下，在從她的裙間滑落。
“我其實挺佩服姬丹，他就是看上了斯圖賽安家的那朵花，然后連圣子都不當了，帶著她從帝都殺出來。如今又要殺回來，你為什么就不如一個毛頭小子呢。”
“那你為什么殺入暗月王朝的皇宮，從皇帝手里把她帶出來呢?最后還要撫養她的孩子長大？”李察反問。
“姬丹，他真的不是她的孩子。”利爾威用很一本正經的話說道。
李察自然是一臉的不信，姬丹的身份，他早就查過。你利爾威再怎么不承認，事情就是擺在那里。
忽然王宮的大門開了，兩位侍者走出，帶領著李察與利爾威，走進皇宮面見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