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一念猶存
有人問卞總：“卞總，武港，武總今天還不來嗎？”
卞總說：“烈火文明上市后，武總已經，只是不愿意驚動大家。”
說完這句話，卞總揮了一下手，表示一切都結束了，然后走出門去，頭也不回。
西裝男說：“請大家即刻去人事部門辦理離職手續。也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個時間，工資用現金支付，公司要你離職也就是口頭一句話。
離職補償，什么N+1，在那時候，真沒有。
對曾啟和孟超來說，眼前發生的就像做夢一樣。
兩個小時前，曾啟還帶著做一款3D游戲的夢想來到這里。
短短十分鐘，一個幾乎是國內最大的國產游戲公司就這樣解散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噠噠噠，噠噠噠…
午休打卡鐘想起來了，只有它一成不變的通知大家作息時間。
全然不知會議室里已經滄海桑田，恍同隔世。
人員慢慢離開，散去。
似乎誰都不愿意在這個地方久待。
親歷和目睹的差別無非是否感同身受。
發生在別人身上，最多換得一聲嘆息。
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是發自軀體的切膚之痛。
韋新華看著手足無措的曾啟和孟超說：“經歷一下，也是好事，前幾年，前導還有騰圖也是這樣解散的。”
長頭發的李晶捋了捋頭發說：“可惜剛剛通過3D游戲制作積累的團隊，就這么散了，太可惜了。”
曾啟突然竄出一句話：“兩位前輩，哪里還有做游戲的地方嗎？
韋新華想想說：“金山網絡的西山居工作室還在做游戲，劍俠情緣2快要做完了，金山網絡還是比較靠譜的公司，只是在廣州珠海，離這里太遠了。
李晶說：“有家公司叫創意鷹翔是不錯的，出了生死之間游戲，可是沒賺到錢，估計他們不太會招人。哦，有家做教育軟件的，叫超軟，前導解散的時候，有個前導的策劃去了，也做了款戀愛類游戲產品。”
韋新華：“你說的是那個女人？”
李晶：“當然是女人，可厲害了！”
曾啟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講什么。
李晶接著說：“前導解散的時候，老大說我們就像火種，撒向廣袤的游戲制作荒野上。那么今天的解散，是不是又會產生新的火種呢？小波他們幾個準備再去拉投資，給他們錢的是一家互聯網和電信的聯合企業，北州新構網，估計有戲！”
韋新華說：“就算小波他們拉到了投資，我也不會考慮的再做游戲的。我都27歲了，馬上要考慮養家的事情了，我要放棄了。”
曾啟說：“前輩，我們是不會放棄的，我相信國產游戲會有崛起的一天。”
韋新華笑著說：“我是無所謂了，你們還年輕，希望你們能堅持到那一天。”
曾啟和孟超本來就是這里的陌生人，于是也和陌生人一樣離開辦公室。
在進電梯的時候，曾啟狠狠的回頭看了一眼商陽公司的招牌。
心里默默的問自己：“難道自己第一次去正規的游戲公司，就是這樣的結局嗎？
孟超對曾啟說：“你說未來。國產游戲真的會崛起嗎？我看不到一點希望啊！”
曾啟說：“我在想，正是因為艱難，所有活下去的都是勇士，而勇士才有機會獲得最后的財富。”
孟超說：“可是我不想做死掉的勇士啊！”
曾啟說：“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走出大樓，曾啟看到街對面韋新華和李晶與一位白襯衣，牛仔褲的男子交談中。
根據之前雜志的專訪和剛才會議室的照片，曾啟可以立即確定這就是武港，之前的武總經理。
赫赫有名的血獅與烈火文明的制作人。
曾啟拉著孟超指著武港那邊說：“那位是國內最著名的游戲制作人之一武港，我們等等去聊。”
兩人耐心等了一會，韋新華和李晶走了，走的時候韋新華向武港指了指曾啟和孟超那邊。
武港便向兩人招手，還笑著說：“同行的朋友聊聊天，還需要隔一條街道啊？”
兩個人走過來，曾啟還是忍不住開口：“武港，你是血獅的制作人是嗎？”
武港臉色一變，盡量恢復平靜的說：“這幾年所有人見我都問這個問題…”
曾啟說：“國產游戲這樣不起色…是不是…”
還沒等曾啟說完，武港態度大變，和之前溫文爾雅的樣子大不相同：“我怎么了，我怎么不知不覺成了國產游戲的罪人？在你們眼里，我是個不擇手段的商人嗎？拿著半成品的垃圾去騙錢？這一行缺的正是商人，可我不是，就是把錢砸下去，看玩家罵？看跟著自己的兄弟快連飯都吃不起了！”
曾啟和孟超被武港歇斯底里的吶喊驚呆了。
武港繼續像發泄一般的喊道：“自己看著自己親手的團隊被解散，看了幾年來的心血化為灰燼，還要安慰他們，
怎么安慰，就算我能給每個人發上十萬元，能比得過他們失去的青春嗎？
你們好，你們年輕，你們只需要說一聲，國產游戲是我的夢，然后想罵就罵，回去接著玩盜版，歐美的大作伺候你們眼界大開，可這些即使歐美的大作游戲，你們會買正版嗎？
只不過，歐美的廠商不會因為你們玩盜版而關門解散罷了！”
曾啟定定神說：“武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你。你認為國產游戲的出路何在？”
武港平靜了一下說：“不好意思，失態了。這個問題太大了，我一下說不清。”
孟超幫著補充到：“那么，武總覺得接下來做什么樣的游戲能賺到錢，至少是活下去。”
武港說：“我覺得呢，電腦游戲先不要搞了，至少在盜版不是那么猖獗之后。應該考慮搞手機上面的游戲。”
曾啟暗叫：“和自己的記得的果然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