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意識可以自由切換,但都是以伯陽原有的本元意識為基礎,以保證要做的事不會出現偏差。
但的確很麻煩。
與暗域的斗爭絕不會很快結束,傳道、立德乃至控國三個策略,用以阻止暗域的引暗、蝕念、奪舍以及暗國之意圖,任重而道遠;這些事情,需要很多人、很多身份去做,目前能夠“百毒不侵”的醒者還很少,而真正能抵擋住暗域“蝕念”的,更少。
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是青石棋盤上所需的十四個棋子。
作為下棋人,其實無所謂什么身份,然而,沒有身份又憑什么讓“棋子”們信服呢?
“如此糾結,還真是無聊。”元識作為老者形體中的旁觀者,捕捉到了這個身份問題。
一旦事關三念的事,就免不了要開放那些所謂“公共區域”,元識當然會知道有關訊息。
“傳大道,當然用你本體伯陽那個身份,姓李名耳字伯陽、號老聃不就完了?控國傳術,既然在鬼谷,你就用王詡身份,對外稱‘鬼谷先生’不就可以?”元識最不喜伯陽猶豫的性子。
“那不還是兩個身份?”
元識懶得再理,兩個身份、十個身份,又怎么樣?計較!沒出息!
孔丘的事情還要處理,伯陽也懶得再想身份問題,就按元識說得做好了。
那可能的那兩粒棋子,進山、到達鬼谷洞還需要時間,于是伯陽騰身瞬移而去。
沒人知道,后世傳聞的老子、鬼谷先生,本是一體,只是出于不同需要而設定的身份而已。
伯陽見到孔丘時,很快發現他的爽靈丟了。
他走到窗下,取出聶政買下的刀,看了看,覺得倒是有些用,就又埋回去。
囑托孔丘的幾個弟子緊緊看護孔丘的形體,伯陽瞬間又消失,幾個弟子呆呆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心里直呼今日見到了真的“神仙”。
伯陽進入了無常空間,試圖從這里找尋孔丘爽靈的蹤跡。
他先要確定是不是黑白無常兩兄弟干的,其實心里已有大致的判斷,那兩兄弟應該不會只取爽靈。
不是很費力,伯陽很快找到了白無常的蹤影。
“孔丘的爽靈,是不是你們干的?”伯陽問。
白無常見到伯陽,倒也親切,摩挲了一下自己“俊美”的臉龐,變成一副媚笑著的模樣,認真說道:“還真不是,不過這位孔丘,離壽終之日卻也是不遠了。”
“應該是誰干的?說說看。”伯陽沉聲道,他知道白無常一定有線索。
“嗯…這個…”白無常沉吟了一下,有些猶豫。
“每次都磨嘰。”伯陽臉有怒色,在灰蒙蒙的無常空間中顯得很是瘆人,白無常雖然更瘆人,但是也懼怕伯陽。
“應該是輪回司,孔丘丟失的是爽靈,也只有它們僅僅對爽靈感興趣;而且沒有經過我兄弟直接取走,那必然是有著隱秘的命令。”白無常道,它雖然只是猜測,但是肯定不會胡亂猜測,肯定有根據。
“輪回司不就在這無常空間?”伯陽皺眉道。
暗域的確夠亂的,刕藏幽也真是夠操心,不斷整出什么隱秘命令,一副不滅顯域不罷休的架勢。
孔丘,是伯陽在顯域中“立德”抵抗“蝕念”的重要環節,即使他會壽終正寢,也不影響他在后世人類心中的位置,會代代傳承下去,不斷阻止暗域“蝕念”這種令人沉淪的手段。
白無常很自覺地把伯陽帶到了“輪回司”附近,自己隱遁而去。
無常空間除了灰蒙蒙的感覺,其它顯象與顯域無異,這“輪回司”也真的是一個類似顯域中的夯土小城。
這種顯象實際為心象,伯陽當然清楚。
他閉目感受,不想受到這種無聊顯象的侵擾。
醒者意識觸角的強大,非一般修行者可比,尤其是這種淬煉、改造過的醒者。
伯陽發現了孔丘爽靈的一些蹤跡,但并非是在剛才顯象的輪回司之內,而是在其旁側不遠處的一個奇怪的能量圈內。
伯陽閉著眼睛走過去,其實是意識探察而去。
兩個飄飄忽忽的暗體生命,正在圍著爽靈做類似舞蹈的動作。
伯陽很奇怪地“看”著他們,這是在…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對王九山做過的事情。
“洗魂?”他確定了,因為感知到了爽靈中一些本元念息的消失。
伯陽懶得去交涉,直接顯出了醒者金身。
灰蒙蒙的空間中,忽然金光大作,一定是驚動了不少暗域的“能者”,所以伯陽用了最快的辦法,直接抓過孔丘的爽靈,遁出無常空間。
連伯陽自己都驚訝。
這一瞬間完成的事情,顯示了這個重組后的醒者金身,簡直強大無比!
甚或,無常空間那個什么“輪回司”,可能都沒太反應過來吧?
到了顯域,自然安全了很多,畢竟現在還不是暗域侵蝕過的地盤。
伯陽直接瞬移到孔丘居處,把爽靈置入孔丘體內。
孔丘緩緩睜開眼,旁邊的一些弟子們跪地不住叩首,喜極而泣!
孔丘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伯陽,雖然眼前的是一位老者,但孔丘也畢竟是圣境,很自然地感覺出伯陽的身份。
孔丘形體早已近乎枯朽,想要起身拜伯陽,卻沒能成功坐起來。
爽靈當然記得整個過程,孔丘知道是伯陽救了自己,但是同時也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期不會太遠。
伯陽揮了揮手,給孔丘的形體中增添了一些必要的顯能,孔丘臉色紅潤起來。
“后面可能還是有苦心的事情。盡管此世落下遺憾,但是你應該能自觀到,其努力并非枉然。”伯陽淡然道,并不覺得生死、遭罪是多么值得在意或者同情的事情。
人生本就是苦的堆積,但是苦中往往含著快樂,關鍵是人怎么去覺知這些快樂。
“得易經之道后,已經卜算過,尊仁重禮,后世也是多提及,但真正身體力行者,將寥寥無幾。”孔丘長嘆一聲。
“想著,就已足夠。正念不被侵蝕,足夠足夠。”伯陽道。
旁側的幾個弟子聽著兩位老者的對話,有的一臉疑惑,有的若有所思。
伯陽離開,孔丘閉目養神,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人生短短數十年,生命逝去,形體腐朽,唯有傳授出去的道理僅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