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元識的驚嘆,聽希的身子跟著抖了一下,心也跟著抖了一下。
“這小女娃體內的天魂,自然是被強制移送入內的,乃是模仿了念域控魂司的移魂過程,但實際操作,卻是借助了在顯域中造出的一種器具。這種用顯域器具移魂的過程,必然是極其痛苦!”元識指著少公主頸后的一個針孔說道。
作為純粹的人類,聽希、小小、晏嬰都不明白元識說得是什么,但都知道“痛苦”是什么意思;其中聽希很快想象了一下那種被抽魂的痛苦,身體晃了一下,險些暈倒!在小小的安慰下,才勉強恢復了精神,等待著元識的進一步分析。
想要換回女兒的天魂,當然需要知道女兒形體的下落,聽希忍不住在旁邊提醒了一下。
控制伯陽形體的元識,輕蔑地瞥了聽希一眼,聽希馬上低頭,不敢再言語。因為元識意思很明顯,本尊難道還需要你一個小小的至人提醒?
元識用伯陽的右手撫在齊國少公主的前額上,閉目感知。這位少公主不知被元識施用了什么手段,早已昏睡過去。
少公主的臥榻,開始有些細微地震動;然后緊隨著這種震動,整個公主寢室開始顫動,繼而延展出去,王宮、乃至周邊幾百里的整個地面都開始震動!
室外傳來喧鬧聲,依稀聽到是在呼喊“地動了”三個字。接著,有公主的侍女試圖推開房門闖進來,立刻被晏嬰攔住,告知她們不要驚慌,這邊正在為公主醫病。公主連續多日驚鬧,而且無法正常進食,這些侍女早已頭痛不堪,也自然就依著晏嬰,守在門外。
過了一盞茶時間,地動消失,恢復正常。
“這個醒者的形體,還是太弱了!”元識很意外地抹了一把汗,可見對心神與形體的耗費很大。
“這個顯域國家的外城,有個麻織作坊,你們女兒的形體可以在那里找到。另外,這個作坊主即是被暗域假手的作惡之人,他借助的是器具,并非你們認為的什么‘大能者’。剩下的你們自己做吧,無需我出手。”元識懶意又起,說完此話,直接把形體交還伯陽,沉寂下去。
伯陽回過神后,感覺整個形體似乎被掏干了一般,直接蹲到地上,很久才起身。
沒有挪動空間位置,便直接找到了女兒形體,而且還知道作惡之人的身份!豈不就是所謂“大能者”?小小和晏嬰,當然是連呼“神跡”!
事不宜遲,伯陽、聽希、小小立即要趕往那個麻織作坊,晏嬰也非常好奇,提出同去,伯陽也無法拒絕,只能按照晏嬰安排,乘坐一輛馬車趕過去,時間上自然是慢了很多。
馬車奔馳在齊都的街道上,伯陽此時才意識到,這里正是齊都臨菑。曾經從齊玄靈那里得知,臨菑城正是小女童馮安的家鄉,就在十六年前,馮安的父母家人,就是住在臨菑外城,最后被晉國圍城軍隊屠殺而亡;當時馮安只有三歲,伯陽也不過是才十四歲。
“十六年前,臨菑外城被晉國圍城軍隊屠城,勢必有暗域在作怪!”伯陽十分肯定地對車上另外三人說道。“不知不覺,通玄洞中的小童馮安,現在都已成年了…”
聽到伯陽提到晉國軍隊屠城,旁邊的晏嬰一臉悲戚道:“那次屠城,我就在王宮中…”
然后晏嬰回憶了當時的慘狀,也提到了黑云壓頂、冷風陣陣,再加上被屠民眾的慘呼,齊國外城完全變成了人間的地獄!
“國君無能,生靈涂炭!”晏嬰講述完屠城過往后,又長長悲嘆了一聲。
伯陽聽著晏嬰的話,已經握成的拳頭,又緊了緊,牙齒也發出了響聲。
到麻織作坊門口時,已是黃昏時分。
伯陽揭開馬車遮簾向外望了一眼,很快發現旁側的麻織作坊上空,正搖蕩著陣陣黑氣!他未言一語,直接身形一晃,瞬移不見。
晏嬰驚愕地看了看聽希和小小,但聽希和小小也忽然不見。
想到這幾位都不是普通人,晏嬰也就平靜下來,理了理衣衫,平靜地下了馬車。
“女兒!”伯陽在作坊后院內的一間雜屋內,發現了被綁著手腳、堵著嘴巴的女兒寶寶!
寶寶身形已經十分瘦弱,斜靠在一堆柴草上,微微蠕動著掙扎,眼見已經沒有了力氣。
伯陽心如刀割一般,立刻俯身解開女兒身上的繩索,取出嘴里塞著的一塊麻織物。
寶寶努力睜開眼,茫然地看著伯陽。由于爽靈尚在體內,很快辨識出了來人,女童寶寶的眼角,緩緩淌出了一道淺淺的淚水。
淚水,想必也快要流干。
伯陽的心忽然絞痛起來。即使在醒者境界之前,他也從未有過這種絞痛。只要是人,這種親情就如同斬不斷的流水,潺潺流動在親人之間,沒有人可以逃避、拋棄、忘記。
伯陽不顧周邊能量的劇烈波動,迅速將手掌放在女兒的腹部,將各種維持形體運作的顯能從旁側拉扯過來,輸入到女兒寶寶體內。
但事情并沒有這么順利。因為生命形體的控制權,并不是人的爽靈控制,天魂會起很大作用。可以說,如果沒有天魂的控制,爽靈也無法在生命形體內運作,只是維持一些思考和辨識的基本功能而已。
伯陽驚愕地發現,自己所做居然收效甚微,不覺又焦急起來。聽希和小小也趕了過來,聽希則是撲過來緊緊抱住女兒的形體,淚水狂奔而出!小小則守在門外。
但伯陽動用顯能,必然受到修行者的關注。很快,一道若有若無的黑影,斜斜地沿著作坊后院的地面、墻角移動過來。
地面上,一個面容慈祥的中年人,淡定地邁著步子,從作坊門面處緩緩向著這間雜屋走過來。
很難想象,那道黑影,居然是這中年人的影子。因為影子并不是隨著黃昏時那道殘光在合理地移動,有時人動影不動,有時影動人不動,顯然人影并不是那么默契。
小小最先發現了這個人,卻未曾發現那道黑影。
“站住!”小小從腰間拽出兩把短劍,雙臂平伸,直直指向那個中年人。
“我說貴客,這可是我的作坊,您這是?”那位慈祥的中年人,笑瞇瞇地對小小說。
“這…”小小啞口。
伯陽聽到外面的動靜,從屋內走出,看到中年人的同時,也很快發現了那道暗影。
“小小,退后。”伯陽沉聲道,眼神卻是直視著那個中年人。
伯陽的神識早已散開,把整個作坊籠罩在內。
“說出身份,不要廢話。”伯陽喝道。根本不想有任何多余的廢話,因為女兒的生命危在旦夕。
“鄙人自然是這麻織作坊之主…”那中年人說了一半,伯陽手指微彈,一道黃光激射而出,那中年人的右腿上忽然多了一個洞,立刻單腿跪下。
“我不是問你!”伯陽厲聲道,聲音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