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盟主府門口,蘇牧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很快就被人引了進去。
進去之后的第一個感覺是——這里的靈氣太濃郁了!
在這里修煉,一年要比得上在恨堂修煉幾年吧?
恨堂的靈氣本來已經算是很濃郁了,可是和盟主府根本就沒法比。
對一個修士來講,靈氣的濃度是相當重要的東西,想不注意都難。
“在這里修煉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他心里閃過這么一個念頭。
不過,盟主府的面積有限,能夠在這里面修煉的,還真沒有多少人。
被人帶著兜兜轉轉的走了一段路,走進了一個園子。
帶著他過來的那個人指了指園子里面的一個房間,對他說道:“蘇道友,你進里面去吧,那里有人要問你幾句話。”
蘇牧依言走了過去。
他心中實有一些忐忑,不知道聯盟對自己是怎樣一個態度。
莫名其妙的就可以擁有極為可怕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怎么看都跟道門無關,聯盟肯定會有著一些疑慮。
只是不知道聯盟對這種超出掌握之外的事情會是一個什么態度。
但是以他對聯盟的了解,就算對這件事情有一些疑慮,只需要弄清楚就可以了。
是以心中雖然有一些忐忑,但并不是特別的害怕。
在他的心目中,聯盟是完全值得信任的存在,代表著偉大與光明,代表著公平與正義。
而他自己在這件事情里問心無愧。
他并不知道明王寺和聯盟的恩怨。
如果知道,大概就沒有這么輕松的想法了,可能根本都不會過來接受調查,早就找機會逃走了。
走進了那間房子,在里面看到了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修士。
在感應中,那似乎是一個元嬰境界的修士,可是給人一種浩瀚如海的感覺。
蘇牧自己的修為境界只是金丹后期,并不能確定眼前那人的具體修為境界,只是能夠感應得出那人的境界要比齊秋強大得多。
才一進去,那修士就問道:“你就是來自于恨堂的弟子蘇牧嗎?”
“晚輩正是。”蘇牧恭恭敬敬的回道。
正想著請教一下這一位前輩的大名,就聽到對方問道:“聽人說你前一次隨著防御營出去執行任務,和一件明王寺法寶有了奇怪的溝通?”
“是。”蘇牧老實的回答。
“你能詳細的說明一下當時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嗎?”那人又問道。
“沒問題。”
蘇牧早就預料到聯盟這一次讓自己過來就是為了這么一件事情,聽到這樣的詢問倒也沒有意外,當下就詳細的說起了當時的情況。
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齊秋肯定早就已經向聯盟匯報過,現在此人當面問他,大概也是弄清楚有沒有什么遺漏,或者是和當初的講述有沒有什么沖突。
他沒有任何隱瞞,也不敢有任何的隱瞞,很詳細的述說了當時自己感應到的一切。
也表明了,當時選擇驅動金剛降魔鐲,是因為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如果他不那樣做,大家有可能都死在那三頭八階妖禽手下。
在他的敘說期間,對方問了幾個問題,他也都給予了詳盡的回答。
在他說完之后,那人問道:“你說你很輕易的就可以獲得那強大的力量,為什么不去獲得呢?”
“我害怕,”蘇牧老實的說道,“那不是屬于我自己的力量,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了那樣的力量,我更害怕自己會被那樣的力量給控制。”
那人點了點頭,對他的回答似乎還挺滿意的,說道:“你的擔憂也不是沒道理,如果你當時選擇融合那一股力量,也許你現在就不是你了。”
“我當時差一點就不能擺脫和那股力量的融合,到現在回想起來都感覺很害怕,”蘇牧說道,“我以后不想再碰上那件法寶,太恐怖了。”
做這樣的表態,就是想向聯盟表明,他并不想在乎那一股神秘的力量發生什么交集。
他知道聯盟肯定對他有一些疑慮,說這樣的話就是要讓聯盟打消對他的疑慮。
那人沉吟了一會兒,問道:“如果下一次你們又出去執行任務,遇上了危險,只有融合那一股力量才能夠活下去,那你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蘇牧愣了一下,苦笑道:“真要遇上那樣的情況,我也沒得選擇,只能夠選擇融合那股力量。”
那人笑了一笑:“你就不害怕融合那股力量之后,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嗎?”
“害怕,但是我不能因為害怕這個就看著我的戰友死去。”蘇牧說道。
那人問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有那么一種可能,你和那一股力量融合之后,會變成一個對聯盟仇恨的人,會殺掉更多的以前的戰友?”
蘇牧呆在了那里。
他沒有想過那種可能。
他最害怕的就是融合那一股力量之后自己就被別人奪舍,真沒有想過會向自己人下殺手。
他又不知道明王寺和飛仙盟的仇恨,當然想不到這樣的事情。
現在被那人提醒,突然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許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然,在他可那一股力量溝通之后,齊秋就不至于對他有那種奇怪的態度。
面前這個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出這樣的疑問。
這么一想,冷汗涔涔而出。
那人就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想了很久,蘇牧才說道:
“我不知道會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但是我不能因為那種未知的事情,就眼睜睜的看著戰友死去。”
“如果遇上危險的時候,沒有你任何的戰友,只是你一個人呢?你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那人問道。
蘇牧想說一句那件法寶不在自己的手上,如果沒有任何的戰友,他就沒有任何可能融合那股力量。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這樣的說法是在回避對方的問題,只是耍小聰明,沒有辦法打消對方的疑慮。
別人問的是態度,他需要表明的也是自己的態度,而不是耍那個小聰明回避這個問題。
他想了很久,說道:“我會選擇和那股力量融合。”
“你不怕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嗎?”那人笑著問道。
“怕,但是我更害怕死去。”蘇牧老實的回答,“和那股力量融合,我有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但也有可能依然是我自己。如果不和那股力量融合,我就會死去,那個下場不比變成另外一個人更好。”
“如果你要融合的力量是一個惡魔的力量呢?”那人問道。
“但那只是一種可能,”蘇牧道,“沒有發生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那人點頭:“你說的很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誰都不知道。也許那一股力量它是向善的,融合之后你依然是你自己,只是變得更強大了一些。也許那一股力量屬于惡魔的力量,融合之后你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會對現在你身邊的人舉起屠刀。兩者都有可能發生,誰也不清楚到底會走向哪一個方面。”
蘇牧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我那個戰友要將那一件法寶給我,被我拒絕了。我不知道融合那股力量之后會變成一種什么樣的狀態,我能做的就是盡量的不去融合那個力量,甚至要盡量的避免以后接觸到那一股力量。”
“你就沒有想過,融合那股力量之后,你可以一步登天成為一個強大的存在嗎?”那人笑著問道。
“想過,但我害怕那個強大的存在不再是我自己。”蘇牧說道。
肯定會想過這個問題。
強大力量的誘惑,對每一個人來說都難以抗拒。
可是融合那一股力量,代表著的是未知,是一種巨大的冒險。
他對這個世間有著很大的牽掛,他不敢冒那個險。
他對那人說道:“那股力量雖然強大,但是我相信我自己踏踏實實的修煉,終究會有一天擁有那樣的力量,用不著冒那種險。”
“不錯!”那人臉上露出贊許之色,說道,“有這樣的志氣,才不愧為聯盟的弟子。”
蘇牧看著那人的表情,心情放松了一些,感覺聯盟接下來應該不至于對自己有著不好的處罰。
但是,那種事情得不到解決,他自己也感到挺害怕的。
于是問道:“前輩,能不能說一下我這屬于什么樣的情況,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
那人沉吟了很久,才說道:“坦白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情況,我只是懷疑你的身體可能被某一位大能選為了轉世的載體。”
蘇牧有一些疑惑的問道:“轉世的載體?這是奪舍嗎?”
“不是奪舍,”那人搖了搖頭,“奪舍是另外一個人占據你的身體,滅殺你的意識。你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就是你是某一個大能轉世,只不過現在你還沒有覺醒前世的記憶,而那件法寶就是讓你覺醒前世記憶的東西。”
“那,融合之后我還是我嗎?”蘇牧問道。
那人說道:“如果這個推測沒有錯誤的話,融合之后的你還是會保有著你現在的記憶,只不過你這一世的記憶不會是融合之后的你的主體記憶。不能說你不再是你,但也不能說你還是以前的你。”
說到這里,那人臉上現出一股茫然之色,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間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一個人突然間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同時又擁有著今生的記憶,那他究竟是前世的那個人,還是今生的那個人?
這真不是一件可以說得明白的事情。
蘇牧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大能…是不是有那種可能是聯盟的仇人?”
“是的,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不能說可能是聯盟的仇人,應該說是整個道門的仇人。”那人說道,“因為金剛降魔鐲它本來就不是道門的法寶,而是明王寺的法寶。”
“明王寺?”蘇牧臉上露出疑惑之色,“那是什么?”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人看了他一會兒,道:“你腦海里多出的那些信息里面,沒有關于明王寺的嗎?”
蘇牧搖了搖頭:“沒有發現。”
但是很快又解釋:“那些東西我不敢去了解,我怕看了之后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究竟有沒有我也不知道。”
“明王寺是佛門一脈,億萬年來,在蒼溟大陸和道門都是對抗關系。只不過在幾萬年前一場天地大劫之中,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靠著轉世之法才有道統傳下…”
那人向蘇牧說起了明王寺和道門的事情,也說起了那些明王寺余孽和飛仙盟的仇怨,還有明王寺余孽在這一次人妖大戰之中的選擇。
蘇牧越聽越是害怕,臉色變得越來越白。
在那之前他只擔心融合那一股強大的力量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無法了解的存在。
可是現在聽那人說起來,才知道原來要融合的力量屬于道門的世仇,和飛仙盟也有著大仇,而且還在分界線消失之前就已經投靠了妖族,成為了妖族控制的力量。
這個時候才理解為什么齊秋當時對他的那種態度。
——誰也不愿意突然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
蘇牧失魂落魄的說道:“那,我應該怎么辦?”
這個時候,他有些擔心,聯盟會不會將他給處死。
畢竟他有可能是明王寺高僧的轉世之身,以后會成長為聯盟的敵人。
消除隱患的最好辦法就是在萌芽狀態消滅。
現在將他給殺了,以后就不會有著那些麻煩了。
可是,他不想死。
在這個世間,他還有著很大的牽掛,他想要繼續活下去。
只是,聯盟會讓他這個隱患繼續存在下去嗎?
那人看了他一會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要想那么多,忘記這件事情,堅持做你自己。哪怕你前世真的是一個明王寺的高僧,可那只是你的前世。這一世就是這一世,沒必要和前世牽扯那么多。”
“我可以嗎?”蘇牧茫然的問道。
他可不可以做到這一點不是關鍵,關鍵是聯盟會不會認為他可以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