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許蓁在一起的時候,寧少陽總是有這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沒有辦法分別這個小姑娘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她內心真實的寫照。
他看不到真實。
但是他也在這個小姑娘的臉上看不到表演的痕跡。
“也許這就是她真實的生活狀態吧。”
他心里這樣想著。
這一天許蓁在他這里待了半天的時間,兩個人還是找不到共同的語言,寧少陽也就是盡到了一個向導的責任,帶著她走遍了神劍宮的每一個角落,就只有藏劍樓沒有上去,因為那里是諸葛明珠修煉的地方。
就算是他愿意帶許蓁過去,許蓁也不敢去打擾諸葛明珠的修煉。
這半天時間里,大多數的時候,兩個人的手都是牽在一起。
寧少陽當然不希望兩個人表現得太過親密,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做到直接將許蓁的手給甩出去。
許蓁問過他來自于哪里,家里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
寧少陽也只回答自己來自于西邊的一座城池,父母都死了。
許蓁想要了解得更詳細一點,卻被他給拒絕了:“家里的事情我不想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神色黯然。
他是真的不想說那些往事。
也許有的人樂意與將自己的傷口撕裂給別人看,但是他沒有那樣的愛好。
撕裂傷口,痛的只是自己。
許蓁看到他的神情,知道肯定是觸動了他的傷心往事,就沒有多問了。
她還很好奇寧少陽是怎么被諸葛明珠給看上收為徒弟的。
這也是太浩門很多人都感覺到疑惑的地方。
因為很明顯寧少陽就是一個修煉上的廢材,而諸葛明珠是那么傲氣的一個人,怎么會收這么一個廢物當徒弟?難道不覺得丟人嗎?
寧少陽也沒有對許蓁說實情,因為諸葛明珠曾經跟他說過,不要說出那些事情來,他也沒有編造什么謊言,而是直接跟許蓁說:
“我師父不讓我說這個。”
兩個人聊天的時候,寧少陽總是做出一些讓許蓁哭笑不得的回應。
不過諸葛明珠早就跟她說了,她這個徒弟比較內向,不懂得怎么跟人交流。
甚至于寧少陽自己也說了,他不懂得和人交流,所以許蓁也不好說什么。
——之前還以為這師徒倆只是謙虛,沒想到他們說的都是實話。
人家也不是故意要怠慢她,就是不知道該怎樣做正常的交流,不懂得該怎么掩飾自己的情緒罷了。
暮快要降臨的時候,許蓁乘坐著那一艘飛艇離開了神劍峰。
想到寧少陽對她的態度,她不住的搖頭,一臉的無奈,心里想著:
“這個人也太奇怪了,三十多歲的人了,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一點待人處事的智慧都沒有。就算是討厭我,你也不要表露出來呀。唉,和這樣的人接觸,總有一天要被他給氣死。”
想到她離開之前邀請寧少陽去祝融峰后山她住的地方做客,寧少陽斷然拒絕的事情,不由得咬牙切齒:
“本小姐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被哪個男人給拒絕過,你給我記住了,終有一天我要你為今天說出的那些話后悔。”
當時寧少陽拒絕她的理由就是:
“我現在要忙著修煉,沒有時間出去玩耍。”
雖然許蓁在當時很是夸贊了寧少陽對修煉的執著,但是心里著實不好受。
“難道我的美貌還不足以讓你耽誤一天的修煉時間嗎?難道我陪著你不比修煉更有意思嗎?”
這也未免太氣人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
“你不去找我,我就來找你,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她乘坐的這艘飛艇飛行速度不快,在群山之中晃晃悠悠的飛了一個多時辰,這才飛回到祝融峰后山。
她就在這地方修煉。
這里是煉器殿長老的居所,她是現任煉器殿長老許驍族中的人,當然可以住在這里。
一般的人,哪怕是門派的精英弟子,也沒有資格在這地方修煉。
長老的住所,當然是門派中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之一。
也就是因為許蓁是許驍的嫡系子孫,而且在修煉上也表現出了很高的天賦,所以才有資格住在這里修煉。
現在這一片地方住了幾百個許家的族人和許驍的親信弟子。
在百余年前,可不止這些人,一共有著三千多許家的族人住在這里。
后來掌門弟子裘雍指出那些特權子弟太多,消耗了大量的門派資源,必須要進行裁減。
諸葛明珠率先響應,將神劍宮住著的一千多族中子弟全部都趕出了門派,起了一個表率。
在她的帶頭之下,幾個長老也不得不將族中子弟清出大部分。
訂出來的標準是至少也得要引氣入體成功,才可以成為門派弟子。
留在這里的許家族人就少了很多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諸葛明珠在一些長老眼里的形象非常不好。
而門派最高層也因此出現了比較大的裂痕,一派站在裘雍那邊,一派站在徐長空那邊,成為了不同的利益集團。
想到這些事情,許蓁突然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那樣的事情,沒有出現那么大的裂痕,很多人在門派中都會自在很多,就會少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飛艇降落的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了。
天空之中有著一輪圓圓的月亮,清光如水,鋪灑了整個世界。
許蓁從飛艇下來之后,一個少年就奔了過來。
看到那個少年,許蓁就板起了臉,一臉的不高興。
她認出了那個少年就是鄭青云。
“蓁師妹,你今天去哪里了?”
鄭青云跑過來,人還沒有站穩,就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怎么,要向你報備嗎?”許蓁不高興的說道。
“你…你是不是去神劍峰那個姓寧的廢物那里了?”鄭青云很氣憤的問道。
許蓁哼了一聲:“那又如何?”
“你…你竟然真的過去找他了?而且還呆到這么晚才回來!”鄭青云大怒,“你怎么可以這樣?”
“我為什么不可以這樣?”許蓁冷笑道。
“你…你…”
鄭青云氣得臉色都變了,指著她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想要罵她又不敢罵,想要打那就更加不敢了。
哆嗦了半天,才說道:“這么長的時間,你跟他都做了一些什么?”
“聊天、牽手、親嘴,還抱了…”
許蓁不管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扳著手指一個一個的說著,說了幾個,然后揚著臉問道:
“還應該做一些什么,你有建議嗎?”
“你…你…”
鄭青云氣得渾身哆嗦,拿著手指指著她半響,突然間啊的一聲大叫,轉身就往山下跑去,丟下了一句話:
“你等著,我一定要殺了那個廢物!”
看著他離開,許蓁臉上的冷笑退卻,眼神也多了很多鄙夷,低聲道:
“蠢貨,哪怕是做枚棋子,也只是最沒用的。”
語氣里面,有著濃濃鄙夷,還有著一絲自嘲。
——誰又比誰高貴多少呢?
——誰又不是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