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早晨,能凍死人,但今天這個早晨,蘇泊淖爾胡旁邊這數十個部落的糙漢子們,內心,卻是火熱火熱的,甚至整個人都快被瘋狂的欲望給點燃了。
人喊馬嘶,紛紛亂亂。
但在辛愛黃臺吉走出帳篷之后,這片小天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辛愛黃臺吉什么都沒說,他只默默的翻身上馬,默默的一招手。
哦哦哇哇的怪叫聲,瞬間響徹了這天小天地。
轟隆隆!
馬蹄飛揚。
三萬匹戰馬馱著一萬兩千名草原糙漢,向著北方奔涌而去。
兩天后的傍晚,土爾扈特部 “啐,狗娘養的!老子祝你明天就他娘的去見閻王!什么玩意兒!”
一個打扮的和韃靼人沒任何區別的、五十多歲的肥胖漢人,沖著土爾扈特部的汗帳吐了一口痰。
他旁邊數十個護衛,沒有任何人吭聲,他們緊張的盯著四周不斷路過的韃靼人。
一個西裝革履,打扮的一絲不茍年輕人輕松的笑著:“祖老板,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嗎?”
祖老板沒好氣的道:“怎么不至于,我可是打算一路向西,把貨賣到金帳汗國去的!可這才走到哪兒?連別矢八里都沒到,我的貨就被那個狗娘養的圖爾卓卓給吞了一半!”
說到這里,祖老板的眼珠子都紅了,他像一頭受傷的狼一般咆哮了起來:“那可是一半的貨物啊,價值五十多萬兩銀子,五十多萬兩,你知道這五十多萬兩的貨物,我能換回多少財富嗎?起碼二百萬兩,起碼二百萬兩!”
西裝男子依舊淺淺的笑著:“只不過是一些水果罐頭,還有一些粗鹽和最下等的絲綢,哪里就值五十萬兩銀子了?”
祖老板微微楞了一些,隨即臉就紅了,他剛才太過生氣了,竟然忘了身邊的這位是干嘛的。
西裝男子從懷里掏出一面小鏡子,又從褲兜里摸出了一個‘玉’瓶子,然后他就拿著鐵瓶子對著頭上噴了起來。
滋滋!
噴完之后,西裝男子用手摸了摸頭發,發型完美,很油很亮,不用加特效,就能拍洗發水廣告!
雖然他不知道廣告是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拍’,但這是他那位仙人老板經常掛在嘴邊的,很崇拜他老板的他,很自然的就把這話學了過來。
“祖老板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賠了本的,甚至如果沒賺到十倍的利潤,我的那份年薪都不會要的!”
祖老板臉上猛的大喜,他雇傭眼前這位叫周鳴的職業經理人,完全就是沖著討好張忠去的,如果不是為了巴結張忠,他是絕對不會說花十萬兩銀子去雇一個人的,他本身就是豪商,本身就是從小商小販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還用的著別人教他怎么做買賣?
現在這個人,居然說不賺到十倍的利潤,他就不要那十萬兩銀子了,這簡直是天降喜事兒啊。
雖然誰都知道跟草原做生意,會大賺特賺,但那是鹽鐵茶絲綢,他沒那本是去做這些,他做的是小商貨的買賣根本就賺不了那么多。
還有他最值錢的貨,已經被那個該死的家伙給扣下了,剩下的貨雖然還值個七八萬兩銀子,但就算全部賣完,頂多也就賺個三五萬兩,最大的大頭,是從草原上收來的皮貨。
就在祖老板竊喜不已的時候,他的本家,職業經理人周鳴回到帳篷里拿了一瓶罐頭出來。
“我是職業經理人,推銷這種事兒,原本我是不屑于做的,但為了讓祖老板放心,我就給你露一手!”
說罷,周鳴就笑著走向了一隊挎著刀的漢子。
看著周鳴走向那隊挎著刀的漢子,祖老板的心猛的一緊,但他沒敢開口阻止,因為周鳴已經走到了那些漢子面前。
領頭的漢子疑惑的看著周鳴:“做甚?”
聽到漢子開口,周鳴的笑容愈發的濃郁,愈發的具有親和力了。
明知故問的道:“漢人?”
漢子臉一黑:“怎滴?”
周鳴笑著道:“好漢莫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也沒有看不起好漢你,畢竟日子過不下去來北邊的人,多的是,當年我家里鬧了災荒,也不是沒想過要來北邊討口飯吃!”
漢子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了下來:“唉,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咧,誰愿意來北邊吃這苦,說實在滴,如果不是額有點武藝,就成咧和他們一樣的人咧!”
說著漢子一指不遠處那些依舊在勞作的人,那些是都是奴隸,且幾乎有一大半都是漢人。
周鳴看了一眼那些奴隸,轉頭看著漢子道:“聽好漢口音是關中那一片的?”
漢子笑了:“好漢不敢當,額叫尤博達,他們都叫俺老油子,你也叫俺老油子就行咧!”
周鳴笑了笑,把手中的罐頭遞給了尤博達:“來,尤兄弟,相識就是緣分,這個送你了,嘗嘗家鄉的味道吧,這里面的桃子可是正宗的關中大紅桃!”
尤博達一下子楞住了,隨即眼眶就濕了。
周鳴笑了笑,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尤博達拿袖子摸了一把眼淚,深深的看了一眼周鳴的背影,也轉身招呼了一聲身邊的兄弟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祖老板見周鳴就這么空著手回來了,很是不解的道:“周,周那個經理,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露一手嗎?怎么就這么空著手回來了?罐頭呢?”
周鳴笑著道:“罐頭送人了!”
“什么?”祖老板急了:“那一瓶罐頭就他娘的要十兩銀子,你就這樣送人了?而且你他娘的沒瞎吧?老子的罐頭本就不多,還被那狗日子的圖爾卓卓黑了一百瓶,現在只有不到五十瓶了!”
周鳴笑著道:“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本來打算拿這些罐頭忽悠和賄賂那些部落的頭人,對不對?”
祖老板氣啊:“他娘的,你明知道這些,干嘛還要送人?把那個賤皮子賣了都他娘的抵不上老子的半瓶罐頭!”
周鳴嘆了一口氣道:“他不是賤皮子,他是漢人,和你,和我一樣的漢人,只不過是他命不好,家鄉遭了災,活不下去了,這才逃到了草原來!”
祖老板還兩說什么,他的一個護衛一把拉住了他,猛給他打了個眼色。
祖老板猛的打了個激靈,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然后不吭聲了。
周鳴似乎并不在意一般,繼續道:“祖老板你放心吧,那瓶罐頭,絕對陪不了的,不僅賠不了,還會給你帶來你想象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