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會然有些后悔了,他的后悔,跟發生在昨天白天的利益分配,以及昨天晚 上的真正的利益分配都沒關系。
是的真正的利益分配,是昨天晚上,白天的那利益分配只是拿來堵大部分人嘴的。
他的后悔,和這兩次的利益分配,都沒有關系。
他后悔,不應該這么早就讓張忠離開。
一是因為他想讓張忠再給他練顆丹,二是因為京師的氣氛有些過于詭異了。
陸炳中午來報,一上午的時間,京師三大營里的兵,居然一下子沒了三分之二。
是的,就是沒了三分之二。
這把他嚇的不輕,以為有人要造反。
緊跟著朱七又來報,京城里的混混、青皮,一上午的時間消失了個干干凈凈。
嘉靖更加擔心了。
到了快晚上的時候,田九來報,嘉靖懸著的心才放下了一部分,京營的人和青 皮混混,全都發大財去了。
今兒一大早,京師突然冒出了上千家的鏢局,是的,上千家鏢局,一個鏢局的 伙計,月俸就有五兩銀子之多,一下子就把京師里的混混和青皮全都吸引了過去。
突然冒出了這么多鏢局,顯然是早有準備的,挖京營墻角,也絕對是早有預謀的。
而且肯定是不約而同的、互相之間沒有溝通的情況下,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如今的京營不比從前,正統年間京營有十七萬之眾,到了現如今,算上空餉才 只有十二萬不到,刨除空餉滿打滿算才不過八九萬人。
上千家鏢局,一家挖個五六十人,就差不多能把京營挖空了。
隨后嘉靖就把嚴嵩、徐階等人叫到了宮里,可這倆人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個所 以然來。
是好是壞,嘉靖完全沒搞清楚。
他很糟心,很想找個‘厲害’的人來問問,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張忠,但張忠已經離京了,于是他又想到了陶仲文,但陶仲文被他流放了,而且他現在也清楚了陶仲文是個騙子,于是他就開始后悔了,不是后悔流放了陶仲文,而是后悔這么早讓 張忠離開。
張忠走了,連個能讓他‘安心’的人都沒有了。
就在嘉靖帝很是煩躁的時候,忽然陳洪來到了近前,奉上了一個小巧的盒子。
嘉靖疑惑不已:“這是何物?”
陳洪低著頭道:“陛下,張仙人臨走的時候交給奴婢的,說如果他走了,京師 里有大事發生,那就把這個盒子交給陛下!”
嘉靖帝接過盒子,打開,看到了一個蠟丸,捏開蠟丸,是一張紙條,紙條上寫 著兩個字,分別是破和立。
錦囊妙計?
這破和立,是何意?
嘉靖帝擰眉沉思了很久,也沒想清楚是什么意思,黃錦也看到了紙條上的字,
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這兩個字,立刻就明白了這錦囊妙計真正所指。
見嘉靖帝擰眉沉思了好久未果,黃錦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張仙人的意思,
是不是練新兵?”
“嗯?”嘉靖帝微微一愣,隨即沉吟了起來。
好半晌之后,他忽然道:“去把朱七叫來!”
黃錦急忙應下,大半個時辰之后,他和朱七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嘉靖帝面前。
“陛下!”
朱七見了嘉靖帝就跪下磕了頭。
嘉靖擺了擺手:“你起來吧!”
“謝陛下!”
“朕問你,張仙人走的時候,他帶來的那些人,也隨著他一起走了,還是留在 了京里?”
朱七想了想道:“張仙人走的時候,一共帶了八個人,其他百多口子人都留下 了,如今在白云觀里!”
嘉靖沒吭聲,又想了一會兒才道:“你在浙江,可與張仙人的那些護衛交過手?”
朱七不知道嘉靖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心跳的有些亂,沉吟了片刻后才道:“臣 未敢于張仙人的護衛動手,但…”
“但有個人,和張仙人的護衛動過手!”
嘉靖面無表情的道:“說下去!”
朱七額頭上的汗唰唰的往下掉,但他不敢去擦,忙道:“是胡宗憲,他跟臣說 過,寧波城破,就是張仙人的那兩個叫刀五、刀六的帶人所為!”
嘉靖沉吟了好久才再次開口:“你認為胡宗憲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朱七后背一下子就濕透了,這話他真不好回答,但他又不能不答,沉思了好片 刻,他咬了咬牙道:“臣以為,胡宗憲說的是真的!”
說完這話,朱七就以頭拱地,然后等死,是的就是等死,因為以張忠目前在嘉靖帝心目中的地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嘉靖帝絕對會認為他是在‘詆毀’張忠,他 雖然自稱是臣,但他不是真正的臣,他只是嘉靖帝的一條狗,說殺就殺的一條狗,
所以,他覺得他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會被嘉靖帝宰了。
但等了好半晌,卻沒等到那句‘拖出去打死的’話。
他偷偷瞧了一眼,發現嘉靖帝竟然陷入到了沉思當中,而且臉上并沒有什么不 快,甚至還隱隱有些,高興?
這什么情況?
再偷眼瞧旁邊,發現左側站著的黃錦和陳洪都低著頭不吭聲。
朱七雖然鬧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他清楚他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就在朱七懸著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之后,嘉靖帝忽然道:“朱七!”
“臣在!”
“山西、陜西、河南,去歲遭了地龍翻身,數百萬百姓遭了災,雖已及時賑災,但失地者無算,周邊各省都發來奏疏,言流民太過巨大,以致鬧的各地都人心 惶惶!”
“朕交給你個任務,你多帶寫人,從那些流民里,替朕挑選十萬青壯回來!”
朱七心里震驚不已,他多少已經猜到嘉靖帝的心思了,他沒想到京營發生了這 么大的事情,嘉靖居然沒問責,反而讓他去流民里挑選青壯,以此來補充京營的兵員。
雖然鬧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但朱七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下了。
朱七出了宮,就直奔陸炳的府邸而去。
見著陸炳,他就問道:“大爺,陛下讓我帶些人去山西、陜西、河南以及周邊 數省,從那些流民里挑選十萬青壯!”
陸炳沉吟了片刻后,問道:“陛下說京營的事兒,怎么處理了嗎?”
朱七搖了搖頭。
陸炳的眼睛一下子就瞇了起來:“難道陛下打算就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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